大梦初醒

窗棂纸透着微微的弱风，她撩起了床幔，铁笼盘子的红罗炭的火星随着侍女开门吹起的一阵冷风荡飞在沉沉的虚无之中。

红袖紫鸢以及一众仆人已经穿上了清一色的正装。

这里的规矩极严，直到漱了口，净面之后才听到紫鸢说话:“今日祭祀事宜时间紧凑，小姐需得快些。”

耳朵的轰鸣声这才逐渐被窗外的念经鼓鸣声取代。

听说喇嘛也具是早早的被母亲从菩提山上烟火旺盛的寺庙内请来的得道高僧，听着人数繁多，已经竟然在清晨把念经的牟尼声响彻了整个忠勇侯府，燃烧的金丝檀香气味融合进了候府的每一个角落，无声的安抚着每一个人的灵魂。她竟然觉得这有些像提前超度这尤府几百人口的亡灵，顿时心底涌起无限悲凉。

衣裳饰物皆被侍女高高举在头顶，而她今日似乎…很是不舒服…

抬起手蹭了蹭额头，已经有些微微发热的迹象。

紫鸢为她梳好了发髻，替换了往日成色贵气的簪花羽翎，独独只有一个纯色的白玉和赤金相接的镂空孔雀花钿，后配上木兰青双绣缎裳，一改往日的张扬活泼，增添些许庄严肃穆…

她无暇顾及她装扮如何，抱着手炉觉得温度尚可就踏出了房门，红袖撩开锦帘之后，她看见了一个萧瑟干瘦的身影，飒飒的扫着昨日的积雪，庭院门前已然有一大片能够行走的道路延伸至门口…

她这才看到站在门外的侍女在脚底跪下，慌张的解释道:“小姐容禀，奴婢一行今日早早便起了床，而那个新来的却不知何时起的身，等我们来的时候他已经扫了一大半了！”

她们都觉得这个新来的寡言少语，又因他们是独独的别苑，所以众人都惊奇这是怎么一回事，小姐昨天带了两个陌生的仆人进来，各种吃穿用度和他们都是分开的，路过的都愿意停下来往里瞅瞅…

“今日府里祭祀，本小姐起的也略早了些，尚赶着去给父亲母亲请安，本家旁支的都会来，你们都机灵着些，如若犯了错处，别怪本小姐不顾往日的情谊！”

她抚着头上的卧儿兔，在众仆的跪拜下施施然走向了门口早已等待着的身影:“我叫你做我的暗卫，你却在这里做这种事？”

他平静的垂衣而跪:“主人早起做事，明熙没有惫懒的道理，昨日雪大，自需亲力亲为保证主人平日的安全。”

她看着他，相比昨日已经好了许多，衣裳也换成了府里最新裁制的新衣，嘴唇也恢复成了健康的红色，他穿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眼如桃杏。尚余孤瘦雪霜姿，忠诚的眼神定定收敛，低眉顺眼预备聆听着她接下来的训斥，不想她亲自扶起了自己，只是简单说了一句:“你很好，但以后不必如此，仆人都各有分工，你只管跟着我便是。”

她今日不似昨日那般转眄流精，光润玉颜，今日的她苍白无力的很，发饰首饰皆是简单而不失贵气，更平添了恬静温婉，观之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