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不得光

“……齐娜。”

封银沙瞬间明白了齐娜搞的小动作，眼神里带着无奈和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宠溺包容。

齐娜酿酿跄跄地爬起来，终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但眼波流转一瞬，她又突然昂起了头自信如常。

“那你就看看真正的结果吧。”

她素手轻挥，那些崭新得过分的塔罗牌绽放出一瞬的光芒，光芒暗去，都恢复了原本带着一丝岁月痕迹的面貌。

是国王，是王后，是死神……

但只剩那张最开始落地的、被封银沙抽出的塔罗牌，还是太阳。

“你知道我有多相信占卜，所以在我心里，它一定是准确的。”

塔罗牌又飞起重叠，回到了她的腰包里。

“但我不想接受我不想接受的结果，我不想你抽不到太阳。”

“如果我的牌全是太阳，虽然占卜失去了意义，但是你更有意义。”

封银沙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齐娜，那一片墨色全映着齐娜的面庞。

“可事实证明。”

“塔罗牌是准确的，你没有变化。”

齐娜向前一步，封银沙已经坐在板凳上，她的一边膝盖抵在封银沙两腿之间的那块空隙，微微低头，双手捧着他苍白如纸的脸颊。

“你还是我的太阳。”

封银沙不受控制地朝齐娜靠近，却又在最后一刻，猛地低下了头，雪白的发色一晃而过。

齐娜怔愣地看着他，手渐渐放下，退了一步。

“齐娜，你要知道，我是曾经为了一己之私把你拉入深渊的人。”

“你不想再次堕入黑暗吧。”

齐娜将一根手指放在封银沙唇边，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是的，你有错。”

“封银沙，虽然你是为了黑香菱做的这一切，但是你牵连了无辜的我和菲灵，这是不可辩驳的。”

“但是同样不可辩驳的，是我是因为对菲灵的爱才心甘情愿的。”

“是是你带着我去找荒石先生，菲灵现在才能完完整整地呆在我身边的。”

“是女王在旁观我们的战斗时，你宁可让我的宝剑刺伤你也不愿意伤害我和菲灵。”

“是你明明也处在歧视的泥潭中，却仍旧愿意向被校园暴力的我伸出手。”

“这些都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封银沙。”

封银沙的心忽的一顿，他以为他一直是在黑暗的角落藏匿的蛇虫鼠蚁，只能四处逃窜踽踽独行。

但是在另一个人的眼里，他也是光明。

“可是……齐娜。”

他的喉咙有些干涩。

“如若说是曾经。”

“我是患病的，是月亮的孩子，是不被世界所接受的，是窥不得光的。”

“你是孤苦的，失去了父母，性格自卑敏感又带着几分被迫的懦弱，被不道德的人排挤。”

“我们算是只能在夜晚出没的星星与月亮，也许是可以并肩的。”

他又低低苦笑一声，似乎在自嘲。

“你说我思想阴暗也罢。”

“可是现在的你，父母仍在身旁，也越来越阳光开朗，美丽大方。”

“这三年，你慢慢变得气质非凡，愈发像你变身后那如同明星的模样。”

“而我呢？”

“我的眼睛虽然治好了，可是我的发色，瞳色，包括皮肤，依旧是人们会侧目而视，抱着或同情或怜悯或嫌恶的眼光投射的。”

“齐娜，你已经跨过树荫下阳光与阴影的分界线了。”

他的刘海堪堪挡住了晕着浓浓忧愁悲哀的眼睛。

“而我还留在那里，看着你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