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女国【二十八】

萧长思已经有二十五了，轮廓已经长成，再没有了当初的稚嫩。许是因为萧无忧薨世的缘故，她面色有些憔悴，但因为眉眼间已有女王的风范，眉宇间带着坚毅。

她眼圈有些红，许是刚哭过，盯着魏苻看了几秒， 她开口道:“皇姐，许久不见。”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哽咽。但言语上间的疏远，让魏苻清楚地明白，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天真皇女了。

不出魏苻所料的，她已经被萧无忧养成了一个女帝。

魏苻携王府众人朝她跪拜，“拜见太女殿下。”

萧长思还未登基，所以这时候仍唤太女。

萧长思垂眸，许久才沉吟道:“平身吧。”

默了，她目光扫了众人一眼，声音平稳，“皇姐何须如此，都是自家人。”

魏苻低头，“礼不可废。”

萧长思目光瞥向无心，眼底有了一些流转的光波，但很快就湮灭了，“快起来吧。”

“谢陛下。”魏苻起身，后随萧长思进入大殿，那殿前的黄金棺材里躺着的是东女国前任女帝，萧无忧。

魏苻原本以为见到时她会心里讥讽，但是直到看到棺材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什么感觉也没有了。萧无忧对她做的一切，仿佛都随她的离去而离去了，魏苻对面前的棺材心里更多的是感慨。

心里泛不起一丝涟漪，没有丝毫情感可言。

魏苻和众皇女、亲属们跪坐哭泣，无心则是奉命念《地藏菩萨本愿功德经》。

这一场丧礼，直办了三日才停歇，可，即使丧礼结束，他们也还是不能离开，因为萧长思的登基大典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直到登基那日，魏苻看见萧长思穿一身朝服立在大殿上，那时，她心里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萧长思登基典过后，魏苻本想立刻启程回颍川的，但按礼，他们还必须在京都与女皇叙上几日。而就在第七天，萧长思驾临魏苻的王府了！

彼时魏苻正在用膳，得知萧长思圣驾来临，她吓得筷子都快扔了，赶紧敛容出门迎接。

萧长思穿一身龙袍，玄色的宽袖广袍上用金线绣着金龙图腾，祥云，还有星辰。

她玉冠正戴，一脸庄重肃然的坐于王府正厅之内，神态睥睨，仿佛踏在天下最威严的存在。

魏苻赶到看到这样一副画面，连忙进去行君臣之礼，“陛下，不知陛下驾临，微臣失礼。”

萧长思抬眸，看了魏苻一眼，“无碍，平身吧。”

“谢陛下。”

魏苻刚立起身，萧长思也站了起来，魏苻正懵逼的时候，眼见着她越过魏苻，走向魏苻身后身穿白袍的无心。

她心里猛地一颤，莫非萧长思还喜欢无心？莫非是要把他抢回去？

萧长思驻足在无心面前，盯着他的眉眼看了几秒，最后有些无奈地说道:“无心禅师……许久不见了。”

无心面露暖色，语气平淡，“陛下亦是，许久不见，陛下的心事又沉重了许多。”

萧长思走近一步，“你知它沉重，又知它是为何沉重，为谁沉重……”

无心不语。

萧长思又转过身，“罢了。”她又对魏苻说道:“皇姐，明日就可以回颍川了，记得路上注意。”

魏苻怔了两秒，后揖礼，“谢陛下关心，微臣谨记。”

萧长思又说了些家常话，魏苻一搭接一搭的应着，最后也许是她觉得无趣，最后才转身离开。

望着萧长思离开的背影，魏苻搞不懂她在想些什么，但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么？

身后的浮桥，见萧长思走远了，眼底的眷恋之情才彻底收回，再看向魏苻，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殿下，对不住了。

他心中有愧，再抬头，却正好对上了无心投来的目光，邪气的眸子透着一丝冷冽，让他心里忍不住一悸。

但无心终是什么话都没说过，只是目光瞥向发愣茫然的魏苻。

阿苻，这次是绝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