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

华师一附中的操场非常大，因为刚刚放学，三三两两有学生在散步。

我有些局促地和朱一龙走在跑道上。

苏可龄刚刚撞见林景知，此刻正在操场一角表白，我不放心她，只好在操场上晃悠着等她。

至于朱一龙……

我抬眼偷偷看了他一眼，刚刚情急之下并没有好好看看他，现在一看，发现侧脸轮廓更加分明，脸颊微微凹，眼窝的轮廓更深邃了。

人明显清瘦了一些啊。

“你……”心里微微一动，我忍不住开口。

“嗯？”朱一龙停下脚步侧头看着我，惯性地微微睁大眼睛。

“你……们不是放学了吗？为什么还有的在上课？”我想问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正好看到远处还有教学楼亮着，便改了口。

“我们高三有第四节晚自习，没有老师自己自习。”朱一龙微微扬起下巴，眼睛转而望向深邃的夜空“我也就今天借口放松一下了。”

看他的样子，学习任务真的很重。

“你……在这里还习惯吗？”我还是忍不住问“这里太远了，需要住读吧……”

“还好吧，我还能适应。”朱一龙忽而转过头看着我，粲然一笑“别担心。”

他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有种少年的风华正茂，眉宇间又有种慑人心脏的美感，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怔住。

“你朋友好像还没.....”朱一龙看看苏可龄的方向，淡淡的朱红色的唇微微张开，似乎是想了一下用词，然后歪头对我说：“还没......谈话完，去看台坐会吧。”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上了看台，走到高处并肩坐下。

华师一附中的操场格局很大，看台更加辽阔，夜色正浓，泼墨般的天空涌动着不甚明晰的深蓝色，沉淀在几颗依稀的星子下，如同扎染的艺术画布远无边际，我们坐在这里，夜空的景色刚好能够尽收眼底。

我侧头看着朱一龙，他正远远地望着天空，轻轻抿起嘴唇。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的景色。

“你觉不觉得……夜晚的天空很像大海？”朱一龙忽然开口说。

“……嗯？”我不明所以，听他继续说。

“我很喜欢大海，它给我的感觉很安静，很纯粹的安静。”朱一龙勾起嘴角，仰视天空，风吹起他的发丝，他的侧脸就像一副精致的水墨画，声音淡淡地卷进风里

“以后有时间了一定要去海底看看。”

“……我倒是觉得你也很像海。”我的心里突然变得很柔软，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朱一龙转过头，微微挑起眉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他的眼睛像玻璃般流光溢彩，倒映着一个我，我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海给人的感觉是一望无际的沉静，但是有时也会泛起浪花，就像你一样。”

朱一龙的眼神明显怔了一下，我忽然生出了一股无名的勇气，捏紧裙角，目不转睛看着他继续说道“你虽然看起来沉稳又安静，但我知道，你实际上也有偶尔的小活泼，骄傲，好奇心很多方面，这些方面不需要克制，其实真的……很可爱。”

一口气说完后我才感到不好意思，气势又怯弱下来，慌忙别开视线。

朱一龙没有说话，他眼睫毛忽闪了一下，也匆忙别开了视线。我眼神闪烁间瞥见他的耳朵慢慢染上一层红晕，然后越来越红。

他是个极易害羞的人，也许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可爱吧。

我瞬间有点后悔自己说了这一番话，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有点微妙。

一时两个人陷入了不自在的沉默。

“……”我咬了咬牙，正准备开口，朱一龙却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些什么样子，我感觉我的性格就是没有性格。”他舔了舔嘴唇，伸手挠了挠头，耳根还是红的，

“那我也没有性格！”我连忙抬头争着附和着他说。

朱一龙愣了一下，看着我忽然一下就笑了。

可能是因为抬头说的惯性，我身体向着他微微倾斜，扬着下巴，他伸手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我的脸也开始有些微微发烫。

“我有时候觉得你像个同龄人，甚至像个大人。”朱一龙眼睛带上笑意，嘴角勾起异常好看对着我说“但有时候又觉得你像个小孩子。”

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分不清这对我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夜风很凉，我们离得很近，朱一龙的呼吸也离我很近。

我感觉我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开始加快。

“循真！！”苏可龄从操场边向我们跑过来，我才回过神来，赶紧起身，朱一龙也站了起来，我不敢再看他，往苏可龄面前站定。

她的表情拧成一团，我心顿时提了起来，忙问她“怎么了？被拒绝了？”

苏可龄地表情瞬间舒展开来，笑得牙不见眼，得意地把我一拍“成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这才舒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为她感到高兴。

“对了，我得赶快回家了，你走不走？”她似乎酒醒了，人也精神了些，鬼灵精怪的样子就回来了，打量着朱一龙，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你怕是不想走噢！你……”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心虚地看看朱一龙，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们，看来没有听到后半句。

我瞪了她一眼，她立刻懂了，赶紧噤声。

“那……我们先走啦！”我走回到朱一龙面前，看着他说。

“嗯，下次再见吧。”朱一龙微微勾起嘴角。对我点点头。风拂过他的发丝，他的眼睛在路灯下也依然闪烁着琉璃般的光芒，像落日时海上的波光粼粼。

“下次……一起去海边吧。”鬼使神差地，我就说了这一句。

他愣了一下，然后五官忽而舒展开来，朱唇勾起，眉眼烨烨，绽放了一个异常好看的笑容。

“好。”他定定地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