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犯罪

我回到办公室将之前的经历记录下来，心中暗叹当演员真辛苦啊，尤其是在没有剧本，演对手戏的演员还不配合的时候……

八月十二号，我第二次尝试参与破案。

早上八点零一分，我已经蹲在了程阳的身边，一切对话都像昨天的翻版，只不过中间卡壳的地方变少了，毕竟已经对过一次剧本。

只是最后的进展也并没有比昨天好多少。

“死者为女性，具体身份不明，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程阳的反应，他低头看着地上隐形的尸体，微微皱着眉，像是在思考。

“身上有多处重创……”我开始胡乱编造所谓的死者伤情。

“是刀伤。”程阳忽然打断了我，“刀伤，一共二十七处，流了很多血……”

我愣了一下，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似乎真的出现了一具残破的尸体，我甚至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恍惚了一下，我才问道，“你怎么知道?”

程阳没有说话，眼睛里竟然多了一丝茫然，歪着头不确定的道，“我刚才数了一下?不对……有的伤口在背面啊，我又没翻动死者，我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我皱眉看着程阳，脑子里电光火石的闪过什么，之后却又想到这本来就是程阳的幻觉啊，当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还用问吗?我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有点入戏太深了。

自觉状态不好，我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病房，程阳毫无所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

那天，我找了院里的一个资深心理师聊了半天，做我们这行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问题，接触的多了，不知不觉就会被同化，但我们同样警觉，总会在第一时间把问题解决掉。

第三天，也就是八月十三号，我再次来到了程阳的病房，他的状态已经恢复了，或者说他已经忘记了前一天的疑问，再次专注于案件的侦破当中。

这一次，我们顺利的检查完死者的尸体，程阳终于站了起来，但却走到床边的位置再次蹲下，对着我说，“继续。”

我愣住了，继续什么?继续验尸?竟然还有一具尸体!

“这是最后一个了吧?”我走过去问道。

程阳点头，“这两人连衣服都没穿，还被捅了这么多刀，这场面太像情杀了。”

这名死者是男性，而且也是被刀捅死的，凶手是同一人的可能性很大。

我得出了以上的结论，之后开始按照之前女性被害人的伤情报告开始陈述，除了创伤数量被程阳纠正了一次之外，整个验尸的过程都很顺利。

只是在程阳告诉我，这个男人被捅了四十三刀，全部扎在了胸腹的地方，都快被捅烂了的时候，我的眼前不由自主的再次浮现出血腥恐怖的画面，我闭了闭眼睛，深深的吐出两口气，缓了半天才把剧烈的心跳平复下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程阳正不屑的盯着我，“新人就是新人，瞧你那点胆子。”

我扯了扯唇角，跟程阳一起开始收集凶案现场留下的线索。

这次主要是程阳来主导，带着我在不到十平米的房间里转了半天——在他的想象中，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套房!

很快，我们就在垃圾桶里找到了疑似凶器的水果刀，程阳让我把凶器放到证物袋里收好，我只能装作从垃圾桶里拿出了水果刀，模拟了一个放进袋子里的动作。

之后过了不久程阳一脸严肃的说，“凶手非常谨慎，现场被打扫的很彻底，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回警局吧。”

就在我想着警局要怎么回的时候，程阳忽然坐在了床边，然后抬头招呼我，“别拘束，坐!办公室有点乱，一忙起来就没时间收拾。”

坐在凳子上的时候我还在想，直接在脑子里转换场景大概是抵达目的地最快的办法了。

“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了，你来看一下。”

程阳伸出手，像是在给我递东西，我连忙去接，在他收回手的瞬间偷瞄他的反应，见他神色如常，我松了口气，看来我理解的没有错。

我捧着一本虚无的资料?装模作样的翻看着，又闲聊似的问，“都是本地人?”

程阳一点防备都没有，开口说的比我想知道的还多。

“女的叫陈慧，是本地人，案发现场就是她家里，男的是外地人，叫许浒，刚来半年多。而且那女的已经结婚了，不知道怎么跟许浒勾搭上的。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情杀的可能非常大。”

“这女人的老公呢?从案发到现在都没出现吗?”我下意识的问道，自己的老婆跟情夫一起被杀了，身为丈夫如果不出现的话，这嫌疑可就太大了。

“哦……报案人就是死者的丈夫，早上在现场哭晕了，送去医院了还没醒。”

我点点头，继续问，“案发的时间是昨天夜里，她丈夫为什么没在家?”

这次程阳没有立即回答我，我抬头看他的时候，他正拿着水杯喝水，眼睛不受控制的来回转动，像是心虚，又像是紧张，或者说他其实是在思考?

“死者的丈夫还没有醒，这些事情也没来得及问，先看看其他的线索吧。”

我没有多想，注意力立马就被转移了。

那把水果刀上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被擦拭的很干净，调查了死者的亲朋好友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当然，这些都是程阳告诉我的，毕竟这是他的想象，连中间那些繁琐的调查和检验都被他一句带过了。

正当我跟程阳一筹莫展的时候，院里的护士来敲门了，示意午饭时间到了。

“好了，先去吃饭吧，休息一下大脑，转换一下思路，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程阳站起来跟着护士走了。

我陪着他演了一上午的戏，身心都高度紧张，现在突然放松才感觉到疲惫，我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回想上午破案的经过，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但仔细想想却又感觉哪里不对。

直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我才反应过来，这一上午看似发现了很多东西，但仔细想想却一个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换句话说，这件案子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

我把上午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翻看了两遍之后，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关键点——死者的丈夫!

当时提到死者丈夫的时候，程阳的反应就很奇怪，后来更是直接转移话题，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一样。而且我感觉他似乎并不想真的把案子破了，在他的幻想里，任何可能留存的证据都被他非常“合理”的抹掉了，就好像……他为的不是破案，而是制造一场让人永远都侦破不了的完美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