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6

那日后，林雅静对润玉的态度渐渐疏离起来，润玉几次想说些什么，都被林雅静借故躲了开。

　　很快便到了除夕。

　　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林府却上上下下忙个没完。

　　因为，林家的大小姐，林雅静，即将嫁给当今圣上，母仪天下了。

　　正在林雅静跟着嬷嬷学规矩的时候，林家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公主的太傅，润玉前来拜访。

　　宫里的嬷嬷听了传召，狐疑的很，却看着紧锁眉头的林雅静，没说什么。

　　林雅静叹口气，道:“让夫子进来罢。”

　　嬷嬷也有眼见力的退了下去。

　　一时间，房里便只剩下林雅静和她的两位贴身丫鬟，听雁与听鹤。以及刚进门的润玉。

　　润玉看着消瘦了不少的林雅静，动了动嘴唇，只是吐出了一句:“娇娇，你瘦了。”

　　“学了这么久的宫规，自然是有些操劳。”林雅静回答道。

　　润玉心里却被“宫规”两字给刺到了，抿了抿唇，道:“娇娇，你不要入宫。”

　　林雅静笑了笑:“夫子，你糊涂了。”

　　润玉看着林雅静不打眼底的笑容，有些无力:“娇娇，我...”

　　“不入宫？我可以为我的任性买单，但是父亲母亲不行，林家不行！况且...”林雅静站起身来冷声道。

　　“况且什么？”润玉问。

　　“况且，我本就是爱慕虚荣的女子。”林雅静道。

　　“爱慕虚荣？”润玉苦笑:“娇娇，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娇娇，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曾喜欢过我？”

　　林雅静一时被击退的溃不成军，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怎么会不喜欢呢？

　　这是她二八年华，最爱的一个男人。

　　怎么会不喜欢呢？

　　他的一句“娇娇”，足以让自己心里一颤。

　　怎么会不喜欢呢？他只要笑一笑，她便觉得活在这世上是值得的。

　　纵然如此，她还是闭上了眼睛，眼泪横流，决绝道:“不曾。”

　　得到了答案，润玉也不曾说什么，只是朝林雅静递出了手帕，柔声道:“娇娇，莫哭。”

　　林雅静睁开眼，看着眼前依然笑着的润玉，也不接过帕子。

　　求你...别对我笑了。

　　润玉示意听雁接帕子帮林雅静擦拭泪水。

　　润玉道:“娇娇，夫子走了。”

　　是夫子，不是“我”。

　　从此，便是不必再相见了罢。

　　——

　那日，太空难得的放晴。

　　老话说，冬天的太阳比金子还宝贵。

　　这自然是极好的天。

　　这天，也是林家女入宫的时候。

　　有人说，皇帝当真是宠爱林相，这才爱屋及乌许了林雅静十里红妆。

　　有人说，林雅静美名远扬，饶是天子也为之倾倒。

　　到了宫门口，林雅静突然撩起帘子，叹息道:“一入宫门深似海...”

　　身旁的听雁大惊:“小姐。”

　　林雅静只是苦笑，隔着盖头也流下泪来。

　　“听雁姐姐，我疼。”

　　听雁与听鹤从小跟着林雅静一起长大，比林雅静年长几岁，是把她当妹妹宠爱的。

　　如今看林雅静如此，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姐，太傅会理解的。”

　　林雅静叹了口气:“他理解也好，最好不理解罢。”

　　寿康宫，满室的红。

　　红的扎眼。

　　新帝用挑杆轻轻挑起林雅静的盖头。

　　跟着新帝后的人，不禁倒吸一口气，皆想到了那首词。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唯有林雅静，并没有寻常新娘的娇羞，看着新帝怔了怔。

　　那不就是那日灯会时碰见的公子吗？

　　林雅静吓得面色有些煞白，若是自己与润玉的关系被发现了，那可如何是好？

　　“修儿的媳妇可真好看。”太后笑道。

　　新帝姓林名修。

　　借着，那些个夫人纷纷开始夸赞着林雅静。

　　“瞧瞧，圣上生的太好看，皇后都被迷了去！”

　　“要我说啊，娘娘生的真是好看，妾身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

　　林修微微一笑:“你们莫要吓着朕的皇后了。”

　　一时间，室内笑做一片。

　　接着，林修该去敬酒了，走前，还不忘记让这些妇人莫要欺负林雅静。

　　傍晚时分，带着酒气的林修便走了进来。

　　林雅静闻着酒气，心下乱的紧，踌躇的看着林修。

　　林修笑笑，坐在榻上:“皇后，你怕朕？”

　　林雅静抿抿唇，不语。

　　“朕猜，自然是怕的。”林修自顾自道:“不然，身为皇后勾结朝中太傅，怕是得灭九族的。”

　　林雅静心里一跳，连忙跪了下来。

　　林修只是笑着扶起林雅静:“皇后莫怕，以前的事，朕就当不知道了。”

　　“朕已经派人去请润太傅去边关记账了。没个两三年，也是回不来的。”

　　林雅静抬眼看着林修，着急道:“边关战事吃紧，皇上何必派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傅去？是雅静做错了事，皇上要罚罚雅静便是了。”

　　林修也没想到林雅静会如此着急，神色冷了冷:“朕累了，皇后，去沐浴罢。。”

　　林雅静低眉不语。

　　林修叹口气，朝外面喊到:“来人，伺候皇后沐浴。”

　这才有宫人走了进来，看着室内气氛有些奇怪，连忙将水倒了进来。

　　待林雅静沐浴结束后，林修正坐在榻上看书，见穿着寝衣的林雅静来了，不禁柔声道:“皇后，安置罢。”

　　见林雅静有些皱眉，他叹口气:“睡罢，朕什么也不做。”

　　熄了灯，林雅静却有些难眠，林修倒是睡的极快，可林雅静一想到润玉即将去边关，和阴晴不定的林修，便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到了三更，林雅静才勉强入睡。

　　她不知道的是，这夜整夜无眠的，是林修。

　　林雅静睡着后，哽咽着叫了润玉的名字。

　　林修叹了口气，轻轻道:“你定是怨我的。”

　　“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