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暗,光线照不进丁点,落地窗被窗帘封的严密,仅有渗不进来的光线倔强贴在窗外,朦胧了房间里的所有。
他颓废的瘫坐在地板上,衣襟处是酒液干涸留下的印记,仿佛还散着淡薄的迷热气味。
艰难握住身边的酒瓶,里面的淡红色液体顺着嘴角而下,噙不住的荒凉和绝望。
2015 10.5. 他的心死了。
门外是急促的拍门声夹着杂乱的呼喊声,他也全然不去理会,这些于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所依靠的唯一不在了,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寄托被一句话摧毁,什么也没剩给他。
林楚楚找来了锁匠,费尽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那扇反锁的红漆木门打开,她的眼泪似断线一般,牵的心里隐隐作痛。
“伯贤…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没有她你依旧可以活的好好的,求你不要伤害自己了,行么……”
林楚楚跪倒在边伯贤身边,双手捧起他那张无血色的脸,望进他混沌的双眸里,那本是该透着坚睿的锃亮瞳孔,此刻就像是一潭死水,颓唐的让她感觉陌生。
边伯贤挥开林楚楚的手,继续往嘴里灌酒。
视野里是一片荒芜的苍白,那个女孩的背影在希希散散的微光里愈渐迷离,只留下掉落一地的回忆。
那年那月那初冬,父亲好容易从外地回来一趟,谁也没有想到就这一次后,从此家里就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叫莫知。
一个可怜又充满希望的女孩。
她有两道秀气的远山眉,眼角弯弯,笑起来山明水净。
她喜欢追着他到处跑,跑到卖稀奇小玩意儿的老爷爷摊子下,跑到满是孩子玩闹的大坝,跑到会有栀子香的巷口,然后折下一朵,别在他的衣襟处。
可又是在哪一年凌乱深秋,他们都跑累了。
父亲在外面寻了新欢,丢掉了这一家子,连给他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只留一张残忍的白纸。
他依稀记得那一天,妈妈打了莫知,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妈妈那样可怕,就好像一个神经失常的疯子。
她歇斯底里朝着莫知吼,骂她是一个灾星,骂她活该被爸妈丢掉,骂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爱她,让她滚。
她没有做错什么。
他却没有护在她的身前。
那双如星的灿眸噙满了泪水,她颤抖着望向他,满是可怜的盼望。
而他却别过了眼。
这一眼,错过了所有,回首时,那个女孩再也不见。
那一年,他十二岁,她九岁。
不久后,他和母亲去了第二座城市,母亲自那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动不动就打骂他,时不时躲在厕所里一个人哭。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的错,发下狠心想要报复他。
家里欠了一堆债,每每都有人来闹,闹的邻里邻外都要赶他们走。
那是一段绝望的岁月,那段岁月里,天空不是蓝色,太阳没有温度,就连曾经爱不释手的栀子花也让他厌恶。
在每个没有声音的夜晚里,那个女孩的笑容总是不受控制撞进他的心里,那段有她有花香的岁月已经泛黄,锁进了名叫回忆的盒子里,再也拿不出来。
他一心砸在学业上,他想要自己强大,他想要报复那些伤害过他和母亲的人,他想要他们跪在脚下。
名牌大学双硕士毕业,那一年他22岁。
两年后,他靠着朋友的零碎资助和两年里积下来的工资,开了一间仅有几十平方的小公司。
从不起眼到商界新秀再到商业精英,仅三年的时间。
这家公司就是国内商业巨亨,MZ,公司执权人,边伯贤。
聚光灯闪烁在眼前,记者提问他为何要给公司取这个名字,他也只是淡笑,笑容里满是苦涩。
因为她。
他恨那一年那一刻的自己,恨他的懦弱。
那个叫做莫知的女孩依旧每夜撞进他的心里,只是周身都已模糊,只有那两道秀气的远山眉,那双含笑的灿眸依旧清晰,好像永远也忘不掉。
他找了她五年,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每一晚都难熬。
当他还抱着终有一天会找到她的渺小希望时,手下的一句话让他的身体瞬时似被抽了内脏一般空落僵硬。
x市一座小乡镇上,有个叫莫知的女人,26岁,可是不巧的是,刚得知已患白血病去世。
他和她,难道就此走散在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