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谢瑾之有生之年从未想过会堕入尘埃。岁月蹉跎了人心。
孟鹤祺屠谢家,却留自己一条命。关在地牢又不用刑。不正常,莫非这人又在算计什么阴谋诡计?
缩在角落,将左手放到膝盖上,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玩弄着干草。
想他一介武夫当得如此窝囊,还不如死了算了。可是……真的好怕。
谢瑾之“当今南归国女帝残暴不仁,尽数掠夺美男,可南归,是真的不弱。地势险峻,以女为尊。南归或许是个好去处。如今我自身难保,老天保佑我。”
谢瑾之“嗯,孟狗贼扬言要一统天下。我眼瞅着这明牵要破。当然,若是由我率兵倒还有几分胜算。孟狗贼是打了一手好牌,但那么短时间哪来合适的将领?若是有,那也需要磨合。难不成恐吓?”
谢瑾之“唉。”
谢瑾之“我这心都操碎了。”
望着干草自言自语,哪怕明知活不久了,仍能有条理地分析当今局势。
明月散进一缕清晖,若有所思抬眸看向月亮。夜色正浓,几丝薄雾围绕月亮,甚是朦胧。仔细算算,今日十五了。记不得上次与家人团聚是何时,如今怕是再也不能了。
“皇上驾到!”尖细又娘里娘气儿典型太监的腔调在耳畔萦绕,怕不是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那个谁来了。谢瑾之嘴角不可置否上扬,看来狗贼还是关心自己的。拍掉膝上尘埃,站起身儿来。
牢狱“叩见皇上。”
牢狱瞅准时机,上来就是一个谄媚的笑,就怕孟鹤祺不记得他。可问题是孟鹤祺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
“哼!跟杂家走,麻溜点开门。”海福全对牢狱嗤笑,真是个不自量力的东西,也不拿铜镜看看自己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牢狱“嘿嘿嘿,皇上。”
本想开了门皇帝可该注意到自己,然而,皇帝正皱眉盯着那位自傲的主儿,丝毫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只见谢瑾之面朝墙壁,双手负后,一副文人墨客的做相。不对劲儿,这个痴傻不会这样。
孟鹤祺“是不是对他用刑了?”
牢狱“皇上!微臣莫……微臣没有啊!这谢将军进来就这样了。”
听到皇帝的话。牢狱脸色刹白,一不注意口音都快蹦哒出来了。幸亏一下子意识到,更正了口舌。都知道皇帝喜怒无常,万一一个不高兴杀了自己,那家中老母该怎么办?
孟鹤祺“哦?”
牢狱“是、是的。皇上若是不信,大可自己进去看看。”
孟鹤祺嘴角上扬,正是一副喜相。可这笑,更让人胆寒。怎么看怎么不相信。
谢瑾之“我没事。让他退下。”
赏了良久月色,也听了良久。心想这几天怕不是当自己是聋子。不由窘相,尴尬抬手扶额头,好转一些。
谢瑾之这孟狗贼分明是把我囚禁了,怎么还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
谢瑾之该不会……
谢瑾之有诈!
趁着没转身赶紧思索一下如何应对孟鹤祺。转身后面上已不带任何色彩。令人……难以捉摸。
孟鹤祺谢瑾之,你究竟有几副面孔?
孟鹤祺“退下吧。”
牢狱如获大赦,立马往回飞奔,生怕一个晚了,就会被叫回来。那惊慌得仿佛背后有恶虎。
地牢存已数年,孟鹤祺初登帝位,并未关押犯人,而谢瑾之有幸成为“入住”的第一人。
静,很静。谢瑾之毫不避讳与孟鹤祺对视,任谁也不服输。眼中光彩使得孟鹤祺恍惚,昔日,少年谢瑾之也是这般地……倔强。
这场无声的战争,最后以孟鹤祺认输收尾。
孟鹤祺“备菜。”
他的语气很从容,仿佛好像与谢瑾之叙旧就是家常便饭。但,他们并没有那么熟。
谢瑾之“皇上好雅致。大晚上不投入逸贵卿的温柔乡,然而来寻我一介罪臣。”
孟鹤祺“你知道我跟他没什么!”
谢瑾之话音未落,孟鹤祺声线便已改过他的声音。
没错,这逸贵卿……是男子,孟鹤祺将他纳入后宫本就有违阴阳,且一月中至少四天歇息在逸贵卿那,真是宠冠后宫第一人。
谢瑾之“臣自然知道。我们的皇上可没有断袖之癖。只不过,清风自来孟殊华竟也会为了这慕容家的扶持而折下腰,真让我咂舌。”
谢瑾之“哈哈哈……”
他笑得近乎癫狂。
谢瑾之“对了,皇上,你这皇位坐得可还舒坦?”
似想到什么,上一秒还在狂笑的人,收回了笑意,那副清冷的模样,跟方才那个人不是他似的。
孟鹤祺“……你放肆!”
谢瑾之“放肆?哈啊,这也算放肆?我想做的放肆的事儿多了。若我能逃出去,皇上,你认为……你还会活得久?”
谢瑾之“多派些人手看管我。”
孟鹤祺“……”
孟鹤祺“你是在怨朕。”
谢瑾之“怨?不不不,臣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