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观等死

“去把医药箱拿来，”白映驳头仰在沙发靠背上。

我连忙把医药箱抱了过来，放到茶几上，又转身到了一杯温白开，像侍女一样低头候在他身侧。

良久，白映驳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长叹一口虚气，才缓过劲儿来。

“坐吧，坐到我身边。”白映驳没有看我，只是手掌轻点了下他身旁的位置，他疲惫的低垂着头，银白发的忧伤挡住了他的余光所及。

“今天相亲怎么样啊？我姐她还满意吗？”在我的注视下白映驳慢悠悠的吃了药。

关于录音的事我越想越害怕，脑子里全是许孟乐可能正在在听那段对话内容了，一颗心悬到了外太空晃晃悠悠，在那无尽幽黑的磁场里跌跌撞撞，无限的黑洞在等着将我制裁吞没。

“小灰，小灰？你怎么了？”白映驳看到不对劲的我，手指使劲攥着沙发坐垫。

此刻，我再也无法阻止这场提前预订的崩溃，转过头眼里暗藏着风袭雨淋又云涌的望着他，想必我那一脸诀别的悲凉，外加局促的心虚。都被他尽数识破。

白映驳你知道吗？那么关爱维护我的你，被我深深欺骗了，纵使我无可奈何，但一样罪无可赦。我突然眼里挂起凉丝丝的水雾，嘴角也不住的上下打颤。

“别，别哭啊，到底怎么了？”白映驳依照惯例的伸手摸摸我的头，眼里不明所以，但充满怜惜。

我不由自主的凑近了身子，像只做错事的匹诺曹一样哭红了鼻子，低头忍耐然后只是死命攥紧他的衣角。

“小灰你别这样，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难道是许孟乐，刚才就见你们窃窃私语，就觉得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这厮真是越来越过份了！”

白映驳脸上涌起气愤，在没有我任何声讨的情况下，他就对他的种种罪行盖棺定论了。

看着白映驳生着病还越来越着急的脸，他总是这样像对小孩一样，对我百般呵护千般维护。

“你别哭了，小灰，等他回来我一定为你出气好么？”

白映驳越来越心焦的眉目，像通电一样触动了我每一根心弦，我下意识的一把抱紧了他，像只委屈巴巴的维尼熊伸出粗短的胳膊挂住他的脖子，我就这样第一次脖子搭着脖子，别过脸哭的一脸泥泞不堪。

“小灰乖，别哭了，委屈说不出来咱就写出来。”白映驳察觉我哭的越来越狠，小心翼翼的拍扶着我的后背。

一时间，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来袭，我泪打的情绪波动越来越大，带着白映驳的胸膛一齐颤颤巍巍，随即小雨噼里啪啦变成暴雨。

——

莫至郁回到家里，就反复查阅了一遍白糖音的身世资料，从头捋了捋澄灰到底在白家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

白糖音是白映驳的表姐，白映驳就医那天又说澄灰是他的弟弟，今天相亲白糖音又说澄灰也是她的弟弟，并且跟踪发现澄灰就住在白映驳的别墅里。

那么，已知白糖音是白家的独女。又知，白映驳是跟从母姓，生长在单亲家庭的独子，又是从小留学异国的学子。那么这个澄灰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怎么就成了他们共同的弟弟？

私生子？收养女？可……她还隐藏性别，假扮哑巴，甚至坚持自己患有艾滋病，从头到脚全都是秘密……

“我一路上都在寻找我遗失的美好……”正当莫至郁站在窗前观雨思索时，手机铃声响起。

“喂……”莫至郁面无表情的接通了电话。

“喂，表哥，今天休息出来哥一杯吧？”

“我还有事要做，下次吧。”莫至郁此刻的心思都在澄灰的身世之谜里，哪还有心思出去拼酒。

“哎……哥，你别老这样啊，上次你说改日的时候还是去年六月份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国外呢。拜托啦！今天我确实有相当重要的事需要请教你呢。”

“好吧，现在？”莫至郁没法拒绝这个从小黏他的表弟。

“嗯，现在老地方等你。”

——

我只记得我哭了很久，白映驳一直很是温柔的安抚着我后背，然后我哭泣的节奏就越来越舒缓，思绪慢慢平静，眼皮挣扎不过一秒就范起迷糊，再有就是耳边呢喃着如薄纱触碰水面的轻柔声音。

“小灰乖，有我在没人会欺负你，我向你保证，我会永远保护你。”

那是白映驳一直颇有耐心的哄着我，然后我现在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是什么情况？他把我抱进屋子里了？还是背？不管是何方式那以我现在那么明显的胸围，被识破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还是说我在赤裸裸的侮辱别人眼瞎？

超级懊悔怎么就能好端端在白映驳怀里睡着了。真是服了我自己，再这样下去都不用等别人揭穿我了，我自己就像只喝醉的狐狸一样到处摇着尾巴招供自己要现原型。

还有另一头的隐患，许孟乐大概已经是知道一切真相，所以我现在是提前开溜，还是静等着狗头铡里挨上一刀。

想到这，我立马翻身起来打算收拾行李携款潜逃，衣柜里的衣服，洗漱台上的日常用品，房间里的花卉摆件，一点一滴都是白映驳为我添置的。

还记得上次在商场闲逛，路过一间家纺旗舰店，他一下就相中了一条米灰色的卡通被套，然后就打包了了全套的床上用品，顺便捎了一个皮卡丘公仔床上摆件。

他说“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为人民服务，小灰我觉得皮卡丘的卡通形象简直就是你本人，一脸呆萌做事认真的时候就要放大招十万伏特耶！颇有霹雳鬼神的风范，然后乖巧的不会说话，最多就是皮卡皮，皮卡丘……

白映驳对我那么好，真的要这么一走了之吗？况且就算我跑了能去哪儿？我一个无名无姓的孤儿连个公民身份证都没有。

算了！还是躺在床上等死吧，哪怕此刻许孟乐立马回来拿着录音当场揭穿我，我也需要一个解释给白映驳，再说一声感谢，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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