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救我

“不知道那小孩儿找到了没有……回”莫至郁突然睁开眼睛，眼睑一收，从昨晚的日暮到今朝的清晨，他隐约感到心间，始终有根弦丝一直拉扯着他对那孩子的担心。

　　“算了，回去睡觉。”他的记挂是真的，但疲惫也是真的，他决定回去休息，让大脑恢复灵清再说。

　　正打算扭头回去的莫至郁，眼尾扫过远处一片花簇的亭角间，垂着一双白晃晃又细小的脚丫子，他的脑中还是闪烁着弹弦波光般的牵引感。

　　“流浪汉？还是……案发现场？”他一边缓缓像着亭子走去，一边念叨着。

　　不对？流浪汉哪有那么白皙的皮肤，但这种异于常人的雪白肤色，好像那躺着的像个死人。莫至郁越走越近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作为一个医生看他过了不少离世的凡尘肉身，可心里从来也没这么慌乱过。

　　心跳间的距离一拍比一拍近，终于他走到了木亭下石椅边，看着眼前泥污蹭花的侧脸埋在臂弯里，轻缩着纤长狼狈四肢。仅仅不过三秒里，他原本疲倦涣散的目光，一下子透射出惊喜瞳光。

　　“小姑娘？是你！”他急忙弯下双膝想看清这个小人儿。

　　灰泥下的雪颜苍白至极，唇瓣干涩发白微微轻启，发出比蚊子低声的呢喃细雨，莫至郁完全听不出头绪，才又记起她不会说话。

　　“小孩儿？小孩儿，快醒醒，你醒一醒。”他轻轻拍了拍澄灰的肩膀，温柔的像在哄小孩子起床。

　　这一拍才发现那孩子的衣服还未干透，潮湿的布料紧紧的吸附在她忽冷忽热的皮肤上。莫至郁看着周围植物上滴答坠落的水珠，又摸了摸她身下的衣物竟还湿的可以捏出水来。他才明白这些水珠不是晨露，是雨水，这雨是下了整夜才歇了下，都怪自己忙晕了，才低估了昨晚这孩子走失的遭遇。

　　“我真是个庸医。”他懊恼的拍了自己的脑袋。

　　看着眼前明显发着高烧的小家伙，湿成一个了水疙瘩，他的内疚如海潮似的一浪接着一浪的打在心头。金丝镜框下的佛系眼神第一次炙热无比。

　　他二话不说，伸出双臂大力的将澄灰锁在怀里，全然不管轻微挣扎的小家伙。这被迫的公主抱，在路人看来都是一个大哥哥抱着一个小弟弟。

　　“不，不要去医院，澄，澄哥哥。”怀里发烫的小泥人突然呓语道。

　　“这小姑娘，居然会说话？”莫至郁更是惊奇的低头盯紧了微颤的小嘴。

　　“是你哥哥骗我，还是你骗你哥哥？”惊奇之余，他质疑道。

　　“澄哥哥，小灰不去医院，不去，不去。”这怀里的小人儿又说话了。

　　只是这一次不再挣扎，反倒往他怀里缩了缩，仿佛想钻进他的胸膛里去，小泥脸蹭着他的胸口，渗出湿乎乎的热泪。

　　又是仅仅几滴泪，让原本打算将她抱回医院的莫至郁，果断转身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少爷这是？”没走几步，身后就驶来一辆豪车，下来一位对他毕恭毕敬的司机询问道。。

　　“去我的别墅。”莫至郁紧盯着这个可怜兮兮的脏娃娃，头也没抬的说道。

　　“少爷这也是病人吗？不如我先把他交给医院？”司机说着就伸手要接过澄灰。

　　“不要碰他，回我的别墅，听不懂吗？”莫至郁连忙后腿一步，这是自己惦记了一整夜的小朋友，谁也不碰得，况且是自己的疏忽，间接把她害成这样。

　　“好，我不碰。可是少爷您都住宿舍一年整了，老爷交代要是回家，必须把你接回大宅。”司机也是一脸卑微的奉命行事。

　　“回我的别墅，需要我说几遍？”莫至郁脸色渐渐泛起不耐烦。

　　虽然他平时温吞随和，但眼下之急必须赶快给这个孩子处理感冒。宿舍不能回，医院不能去，家里有着操不完闲心的两老泰山，就更不行了。

　　“好，好，我这就马上送你回新宅。”司机头次瞧见自家少年这么焦急。

　　一路上莫至郁始终把手背贴在澄灰的额头上。终于回到了家里，他把怀里的泥人放下时，这才发现自己的心房烫的炙人，活了26载从来没有这种症状。他抚着不安的心跳，反复着对自己不可思议的追问：“这是怎么？怎么了？许是被胸口的小脸儿给捂得吧。”

　　然而，小小感冒很好处理，只是得先给她换下这脏湿的衣物，还得……清理身体。

　　“哥哥，哥，澄哥哥，小灰好烫，好难受。”看着床上被感冒折磨的小朋友一直念叨着哥哥帮她，莫至郁一直傻站着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