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哥哥说过两三天就来看我，结果我手指掰弯了一根接一根都听不到他的影子。
不过，他说止痛法很是奏效，姜水汁经他的说法一煮，我居然觉得清甜了不少？还是我自己味觉麻痹了不少？
“近日，本市已确认HIV病例十五例，疑似HIV病例六十四例目前在医院隔离观察。望广大市民外出注意消毒防护……”
电视里又唠叨着传染病的报道，“外界应该是人心惶惶的吧？这样也好，他就能乖乖待在家里养好脚伤。”
云奶奶第一次逾期未来，我想大概也是怕了传染病的阵仗。
拌着冒着煞气的新闻……思绪忽然飘游到上次，云奶奶捂着口鼻，突着两只惊恐的眼。
“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或许是丧气惯了，居然想着自己如果患上那回天乏术的重症，就在闭眼之前看看这个世界，哪怕掀了墙也要出去走一遭！
虽然凡世乱糟，但是大海是我魂牵梦萦的磁场浪潮。
“吱……”两周没有翻身的监牢大门开开启了，那干哑的响声一下子把我吸回了现实！
云奶奶提着物资，戴着白纱口罩，还是弯着老腰挪了进来。只是额头鬓角的汗珠更加细密了。
我傻楞的定定看着她把东西都放进冰箱。整个过程眼睛没有往我的方向瞟过一眼。
她扭过老脸，从斜挎的蓝布买菜包里掏着什么东西，随后还是拧巴着身子将其不屑一扔，狠重的砸在了茶几上！
就像扔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并痛快着。
我转眼一望，是两本很薄的书，封面灰白带混色，字体幽黑方正似是隶书体。在电视上初见这字体就觉得过于拘泥，虽然也细致耐看，但方正之余略显压抑。
露着怵冷怵冷的感觉。接着她把各屋里的垃圾收集到一起准备离开。
这时我才发现她戴着白手套，而且……似乎有好几层。
到底？是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让她如此嫌弃？是这屋里的空气灰尘？还是枯过幽灵般的我？
我的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问号，还有深感不安的焦躁。
很快，我扒开那书本的外衣，原来是两本杂志。只是标题呆板又醒目《中国艾滋病》和它的近亲《HIV的岔路艾滋病》！
我大概知道艾滋是什么疫病，因为看过新闻和公益广告。但是，我并不了解它，也不想了解它！
虽不明白云奶奶是何种意味，但她何曾买过书给我？
就那几本寓言故事还是山里小学传着看的，在和第一次上了安眠药的当时，我怀里还捧着那些书。
那时，我第一次有了做小偷的感觉。虽然不好，但是庆幸。
这么多年，她一个大老粗几时关心过我的知识水平？这艾滋杂志显然是来者不善。
剩下的时间，那些的字码彻底腐蚀掉了我对外界的美好幻想。脑袋里不断涌来各种专业又恐怖的词汇，还有大量渗人的图片。
“比死刑还绝望的疾病，全身的免疫系统瘫痪，淋巴肿易出血烂皮肤，吸毒性病传染血污染。”
明明在她心里，我就是不见天日又目不识丁的呆女娃。
为何偏偏带这种书给我？
为何她总是嫌弃厌恶低看我？
为何最近她把自己包的密不透风，像看待垃圾一样无视我？
为何我的身体，总是异样出血虚弱无比，像具骷髅魔骨？
回想小时候一屋同住，在巴掌大的老屋里分床，分食，分洗漱的种种迹象，现在想来皆是疑点重重。
夜又寐，我无眠。像“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抑，我却没有“甲光向日金鳞开”的装备抵挡。
这次总觉得大病附体，必死无疑……
回想起，澄哥哥那可乐味的笑音。只觉得得来不易的幸福感，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湮灭了。
我生命里必然的果然未免太多了，还次果然！直接从地狱跌落深渊！
短夜里的长魇，从天急坠，从地涝溢。我被挤压泡软呼吸窘迫，消失的无隐无踪……
梦魇里，云奶奶用模板把我阁在墙角的小床上，我含泪望着潮湿木板上的蜘蛛蟑螂哭嚎着。
吵醒了吵醒了她，她拿竹竿子砸的响天动地，那些怪兽脏虫趴在被单上向我逼近。
最终，我捂着口鼻堵截了鼻涕眼泪在暑夜里僵站了一晚。恐惧和隐忍从那夜，疼痛的初次成形。
接着隔板的缺角里冒出她厌弃恐吓的眼珠子，尖声辱骂着“我不是你奶奶，我恶心做你奶奶！你妈就是个荡妇吸毒犯！”
那些毒臭的话，一遍遍的从皮肤打进心脏……像稠密的黑刺枝一根根，一丝丝向我爬来，直到用尽了它的张牙舞爪，凶残诡异。
作者QQ：1636532955欢迎各位小可爱给我意见。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