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扯

英国·伯克郡

　　“人生一世，总有些片段当时看着无关紧要，而事实上却牵动了大局。”

　　——《名利场》

　　古堡，黑乌鸦，尖顶教堂。

　　霍铮霆背对着在黑暗里融进乳白的天，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腾升起一片大雾，遮住了暖金色的晨光。他背倚着半圆拱形的复式阳台，看着面前的女子。

　　“凯瑟琳，为什么做那种事情？”

　　她举着一个木制烟斗，上边斑驳着痕烙和花纹。她吸了一口，在慢慢吐出烟圈，狡黠的眨了眨眼，像个孩童似调皮。

　　“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在突然醒来，失去所有记忆之后，看见一个人跟自己长得如此相像。”她坏笑道。

　　霍铮霆挑眉，嗤之以鼻，“你真够恶趣味。”

　　“我是一直都想不明白。”凯瑟琳说，“如果是为了摆脱夏乔菲，那么随便找一个富家千金就好，完全轮不到排序也是倒数的宁浅浅吧？”

　　“还有调查了好几年，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宁浅浅和宁夕有关系。”凯瑟琳在强调某些语气词的时候都会撅起嘴，眉目间三分诱惑，七分风情，掌握的火候恰当。

　　“无论是宁浅浅，或是那个医生，还有当年那场爆炸，那位公爵。”她细细道来，吐字发音和霍铮霆沉稳、绅士的英音不同，她谈笑间是美洲独有的奔放与热情。“都让人捉摸不透，对吗？”

　　霍铮霆闻到顺着风而来的烟草味，浓烈，辛辣，跟凯瑟琳身上的气质如出一辙。

　　“而且——”她恶意的拖长了尾音，“我觉得宁夕要更好看一些。”

　　凯瑟琳更偏爱亚洲人的长相，她看宁浅浅的第一眼，就对她那双浅灰色的双眸抱有极大的成见。

　　它太冷漠，太不近人情了。

　　霍铮霆不予理会，淡淡道：“宁夕身后有人。”

　　“嗯……唐敬谦？”

　　凯瑟琳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唐家手握整个耀京乃至中国的经济命脉，传闻中是位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但行为处事却是手起刀落，狠厉决绝。

　　“唐家的这位现任少主几乎没有任何的污点，有口皆碑的作风，完美无瑕的人设。”凯瑟琳假装露出痴心的表情，演得像模像样。“最重要的是那张脸，真是帅的让人合不拢腿。”

　　霍铮霆语锋一转，话里的情绪冷了下来。“但道上有传闻说，在几年前，唐敬谦曾命悬一线。”

　　“那时候的唐敬谦刚接手了唐家的家业，所以也不难想象是仇家寻仇。但是什么人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在唐敬谦毫无防备，正面相对的时候将子弹射进他胸膛？”

　　凯瑟琳听得微张了唇，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对此事毫不知情，但听霍铮霆这么一说，想起几年前唐敬谦刚接手唐家没多久就换成了唐家二公子唐敬琛上台。

　　政权朝夕令改，好多媒体都捕风捉影的大肆报道唐家一代神话就要谢幕。

　　“苏一航参与了当时的急救。”霍铮霆微微侧身，将身子的大部分重心都仰在石柱上。“只是一次酒后的无心之谈，他说起当时的唐敬谦几乎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

　　苏一航的面上泛着潮红，摇晃着手里的１９３４的智利雪庄。“你都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急，要是这唐家少主没了，恐怕顶在我们脑门上的枪就扣动扳机了……”

　　他突然是想起什么似的眼里清亮起来，“对了老霍，当时所有权威专家都出门去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只剩下我和另一个美籍的助手，我听见唐敬谦在不停的重复两个字，他说的是中文，好像是……”

　　“轻轻…不对不对，千千…”他突然打了个酒隔，“对了，是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