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27)

农历十二月初八，是每年的“腊八节”。

自上古时代起，腊八是用来祭祀祖先和神灵（包括门神、户神、宅神、灶神、井神）的祭祀仪式，祈求丰收和吉祥。

吴越家乡在此日的习俗是吃腊八粥。

腊八粥，是一种在腊八节用多种食材熬制的粥，也叫做七宝五味粥。

乡里人吃腊八粥，用以庆祝丰收。

(但是，渐渐吃多了，时间长了，也就没人说得出为什么腊八一定要吃腊八粥了。)

八十年代，生活才刚刚好起来，对待传统节日很上心，过节气息很浓，村里家家户户在腊八前一天，就在为腊八做准备了。

吴越所接触的腊八粥，是由七八种甚至更多的食材熬成一锅粥，据奶奶念叨说，这一锅粥代表祈求一家人幸福安康，生活富足。

吴越从腊月初一就开始盼着腊八。

在此之前，于她而言，“腊八”是只从书上和科普知识的万度上看到过的书面传统知识，远远没有亲身接触的真实。

家里的的腊八粥，加入了绿豆、大枣，花生，红豆，大米，葡萄干，薏米，糯米等等，反正能加的就都加一点。

奶奶在头一天晚上就熬上了，熬到深夜以后，又放在炉子上面用火温着，以便在腊八当天早晨喝到浓浓的香味的腊八粥，吃粥的时候再加一点白糖，真是好吃极了。

奶奶准备的腊八粥可以吃一天了。

一碗粥下肚，身子热乎乎的。

“啊！真是美好的节日！”只可惜，没能一直延续下去。

卿越吞下碗里的最后一口粥，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对于她来说，亲身体验传统节日的习俗，真是太神奇了。

【嗯……人家也想吃……】冷不丁，几日不见的黑团子突然冒出来。

吴越洗了碗，边拿抹布擦手边说：“你不是个人工智能么？吃得了？”

【人家……】黑团子语噎。

吴越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才转身进房间收拾脏衣服。

没有人工智能机洗，没有家务机器人帮忙，吴越已经在来此处短短两月余时间，习惯了在冬日暖阳余韵里，洗个舒适的澡，再把手伸入冰冷的池塘水里——洗衣服。

吴家沟与徐家湾共用一个池塘，池塘四周用石板砌了很多石阶，已经有很多女人蹲在塘边洗衣服。

吴越的到来，没惊起一点儿波澜。

找了个空旷的洗衣台阶，吴越就开始低头搓洗。

别小看常年待在村里的村妇们，她们可是消息传递的重要途径，别说村里各家发生的某事，就是隔壁县城的某村某家某事，她们都能探听一二，洗衣服的池塘乃她们的重要信息交流地之一。

这不，话题就从隔壁山那边的某村老牛下崽儿扯到表叔身上了。

“可别说了，徐超家的，结婚有一段时间了吧，人还没见过呢？”

“听说是城里来得，可精贵了。”

“精贵怎么了，还不是嫁乡下人了。没准儿，是丑得见不了人呢。”

“万一是人家三十岁太猛，受不住，下不来床也不一定啊！”

“就是就是，哈哈哈……”几人笑成一团。

我说，几位大婶……一言不合就开车真的好么？

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过后，说话的几人中，有人发现了蹲在一旁的吴越，朝吴越所在的方向挤挤眼。

几人会意，不约而同得停下，撇撇嘴，不说话了。

……

还没沉静半分钟，又有了新的话题。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么？县里新开了一家百货大楼，可亮堂可亮堂勒！”

“哎哟，你还没去过？前天我们一家子进去转了转，东西可多了，好多听都没听过。”

“你去过啦？里面啥样儿啊？”

“那地方……我们灰不拢耸的，不敢进呢，肯定东西都很贵吧？”

“哪儿呢！好多东西可便宜了，一楼卖的都是什么【肥皂】、【香皂】，还有听说有老板自己亲手制作的什么香露、fufu品啥滴，二楼是卖衣服的，听说是从香港运过来的新款，可好看呢。”

“好看咋滴，贵吧？”

“的确挺贵的，上千的都有呢……”

“啊？上千？”

一瞬间，周围的人都惊呆了，上千的衣服？十几块都顶天了，好吗？

全家吃都不怎么吃得饱，一千省点儿都可以用一两年了……

大家都想象不出来，上千的衣服到底是啥样。

“那衣服……”咽口水，“是镶金还是镶银了？”

说上千衣服的那个婶子，停下手里搓洗衣服的动作，挺了挺胸，神色骄傲：“你们就是没见识，没金也没银，导购员说是啥皮的，可光滑了，可软乎了。”

“哇⊙∀⊙！”周围人羡慕的眼光齐聚，“导购员是啥？”“竟然还可以摸么？”

“导购员就是带客人买衣服的，介绍东西啥的。里面的衣服，不但可以摸，还可以试穿！”婶子歪嘴，笑得得意。

看她这个样子，大家更好奇了：“还可以穿啊？人家不骂的么？”

“不骂的，态度好得很。好多人都穿了的，我也去试了一下。”

供销社守店的销售员都是鼻子朝天看人的，买东西要给钱、给劵才把东西给你看，根本没有你不买就给你碰的份儿。

贵成这个样子，竟然还可以试穿？

大家有点想不通，为什么。

“是……是哪个都可以进去的吗？”年轻的小嫂子扯扯自己胸前的辫子，憋了好一会儿，红了脸，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这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于是齐齐看向婶子。

婶子笑眯眯：“可以滴，莫看门口几个西装大汉，那是保安而已。店员说了，她们老板说的：不论有钱没钱，谁都可以去的，欢迎大家光临。”

语毕。

“哇啊⊙∀⊙！”一片哗然。

“我们下次也去！”听到这个，三五人头对头凑成一堆，商量着时间。

吴越低头笑，神色莫名：“可爱的小女主，就是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