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忘川之水

鹿溪压下心里的不快，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难懂，带着浓浓懊悔的声音响起。

鹿溪不是我们不救，这么多年，我们呼唤她无数次，李影都不愿醒来……

归昊住嘴！

归昊阿影在忘川水牢受苦千年，她的条件你们有办到？ 既如此，她凭什么因为你们，受着不必要的苦？

归昊疾言厉色地打断了鹿溪的话，怒不可遏地反驳。

“可是，我比任何人都想救她。”鹿溪并没有争辩什么，当初他做错了，那是不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更不能挽回的错。

千年来，他看着李影在忘川，却不能救。因为他是白泽，他知道，如若感情用事，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归昊把时雁扔给鹿溪，神色漠然，用近乎吩咐的语气说。

归昊你们去找楚歌，阿影我带走了。

说罢，就一跃跳入忘川。

鹿溪归昊，忘川水并非凡物，你贸然跳入，若是……

鹿溪来不及阻止，看着沉入水中的归昊，终究是担心了，大声喝道。

归昊哈哈哈！

归昊爽朗的笑声响起，似乎来自水深处。

归昊鹿溪，你我都是兽族，死不了。不过三千多年不见，你竟一点魄力都没了？

归昊好了，阿影我会自己救，楚歌我们也能寻回来，你就记着老冥王的话，永生永世被囚禁在地下好了。

归昊不屑，说话连嘲带讽。

鹿溪眉头紧锁，缓缓低头看了看双手。

“三千年了，我已经……被困在这里如此久了么？”已经想不起人间繁华，一步两步都是黑暗。

良久，他才向远处看去，归昊已经到了李影身边。这么久了，他还是那么坚持，哪怕没有任何结果，也要坚持么？

可鹿溪笑了，说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都是些粗莽愚笨不懂变通的野兽，不管做什么都是认准了，咬死了，再也不松口。

忘川水虫蛇遍布，都是剧毒之物。流水没有源头。更没有尽头，深不见底，像是触及灵魂的践踏撕扯，归昊闷哼一声，脑海中闪过几近淡忘的惨痛记忆……

阿影，不要去，会死的……

他记起了，她脸上都是决绝，施法于时光机，被吸入时空裂缝里。

每时每刻都痛不欲生，他真不敢想象，两次重蹈覆辙，剖心泣血的痛，那样的折磨，她是怎么撑下来的？

归昊迅速施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敢过多停留，趁着清醒，归昊一把抱起她，飞身出了忘川。

将她放在地上，他这才看了一眼，除了脸上，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他甚至能想到，血流了又流，好不容易结成疤又被鱼蛇咬伤，伤上加伤。她有意识，什么都能感觉到，可是不能呼痛，不能有任何动作，脑中无时无刻不在重播那些残忍的记忆……

归昊不忍再想下去，心口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他俯身抱住李影，以最快的速度给她疗伤，心疼的像在滴血。

鹿溪和时雁见此迅速走近，终于看到了，归昊紧紧抱着她，为她疗伤，终于看到体无完肤的她，时雁步子踉跄，一下子摔倒在地，接受不了眼前她的模样，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连忙捂住嘴……

鹿溪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惨象。

鹿溪羞愧满面，泪终是缓缓滑落，发动全部灵力，和归昊一起为李影疗伤。

终于知道为什么那时的楚歌雷霆大怒，毫不手软地将整个冥府几乎屠尽。

就算过了很久很久，冥界之主换了又换，楚歌对任何冥王的邀请也仍旧充耳不闻，那时他调侃楚歌对冥界像有深仇大恨，如今看来，他能做到不闻不问，已是仁慈。这刻骨的仇恨，他把整个冥界屠了都不为过。

归昊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她身上的伤总算好了，可是脸色仍是不好，归昊将李影轻放在地上，起身冲着鹿溪一拳重重上去，鹿溪应声倒地，归昊咬牙切齿地吼。

归昊鹿溪！你真是人面兽心的混蛋！我真想一脚踹你下去，也让你知道忘川水是何滋味！

时雁对不起，我们没有想到李影会这么坚持，你如果实在气愤，我们把命还你就是。

时雁没有扶鹿溪，她太知道鹿溪是为了自己，她追悔莫及，因为她，已经死了太多人，她活着，却背了太多太多人的性命，实在是沉重，她已经不想再让任何人为她付出什么了。

而李影，这个本和她没有什么关系的女孩，她亏欠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