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适的臣子

熟悉的飞鱼图案终于出现在视线之内，这位躲了我许多日的都尉府指挥使大人总算是来了。

我相信他这回能给我带来些什么令我欣慰的好消息。

毕竟回回出事他都是躲着不敢见我，等自己弄清楚了一切，这才过来同我禀报。

苏昭宁“路大人，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呐。”

苏昭宁“朕病了这么久路大人都不来看看朕，路大人莫非是对朕有什么意见？”

路成邺“陛下有这般精神打趣臣，想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我没说话，只是冲他挑挑眉，就当是默认了。

这皇宫里都是路成邺管控着的眼线，这问题还用得着我亲自回答吗，想来我前脚刚醒，后脚他便知道了。

苏昭宁“可是查到了些什么？”

路成邺“查到了许多，收获重大。”

路成邺“可臣不知道当不当讲。”

我挥挥手，将所有下人都遣退，包括欢颜，命路成邺走近些说话。

苏昭宁“说吧，朕听着。”

路成邺压低了音量，细细同我说起他这段日子查到的东西。

路成邺“那群刺客是有人在黑市匿名雇佣的，可客人要求杀的目标不是陛下，而是如柳大人。”

路成邺“那剑上的毒也是客人要求涂上的。”

我把玩毛笔的动作顿住，抬头老看向路成邺。

苏昭宁“哦？”

苏昭宁“为何？”

路成邺“因是匿名，臣找不到那人，并不知道其中缘由。”

路成邺“但臣觉得陛下应当多留意如柳大人，臣怕她有异心。”

路成邺“毕竟当时能调离暗卫的人只有她，即便陛下大意了，她怎能有如此疏忽。”

如柳自小陪着我，还舍命救我，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苏昭宁“这刺客组织虽是这么说，可行刺之时到底还是伤了朕。”

苏昭宁“多亏如柳舍命相救，否则如今就睡不醒当是我了。”

路成邺没反驳我，只是沉默了好一阵，兴许是觉得我不信他。

苏昭宁“你忠心耿耿效忠于朕，朕自是信你的。”

苏昭宁“你若是觉得有疑，便命人盯着如柳，着手去查吧。”

他忽然跪下，神色好生严肃。

路成邺“臣定不负陛下信任。”

我忽然想起那位善良的公子。

苏昭宁“对了，在昭雪寺可有见过一位衣着矜贵，生得很是清秀的公子？”

路成邺“……臣没见过。”

哦……既然如此，那便是那位公子有意回避此事了。

路成邺“不过要是说起衣着矜贵，那日前往昭雪寺的还有乔相家的小公子。”

苏昭宁“乔相？”

苏昭宁“带的侍从可多？”

路成邺“乌泱泱地带了一群侍从，像是生怕乔小公子跑了似的。”

倘若与乔相有关，应当不会允许自家人出现在那周围，以免惹祸上身。

如此说来，刺杀此事与乔相应当无关，更何况那小公子还救了我。

苏昭宁“罢了，不管他了。”

苏昭宁“我平日里要你监视着的黎丞相府和黎公子如何了？”

路成邺“这段日子里黎丞相府一直在给黎公子送药材包，我命人将其拦截了下来。”

路成邺“经太医查验，只说是些清热滋补的药材，于陛下身体有益。”

我忽然想到这些日子里黎墨日日送来的各种吃食。

苏昭宁“安插在宫里的人怎么说？”

路成邺“黎小公子将药材加入食物中烹饪，日日送到了陛下这来。”

如此说来竟是我疑心太重，误会了黎丞相一家？

苏昭宁“继续盯着，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路成邺“臣遵命。”

苏昭宁“我病着的这几日，都是皇兄在替我处理政务……”

果真是都不用等我把话说完，路成邺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路成邺“臣自知陛下会不放心，已经命人盯着了，毫无异常。”

苏昭宁“嗯？”

我伸出手，手指轻轻挑起路成邺的下巴，望着他勾唇轻笑。

路成邺望着我，突然闭上嘴噤了声。

路成邺“臣不放心王爷，所以擅作主张命人盯着了。”

路成邺“一切正常，都按照着陛下希望的情况发展。”

苏昭宁“嗯，下次别这样了。”

我没同他说明白：我到底是让他下次别监视我的皇兄了，或是要他日后说话要小心些。

我想他该是懂得的。

就像我皇兄登基的那段日子里一样，皇兄与我，他该选择谁，我想他清楚怎么选。

与其终日惶恐，哪日他这个被我塞进都尉府的指挥使何时会被扒出底细然后掉脑袋，倒不如拥立值得自己信任的女帝上位。

总是那么聪明的路成邺，怎么能叫人不喜欢他呢。

我又想起欢颜同我说的话，路成邺红着眼睛将我从昭雪寺接回抱回，顶着一双忍着泪水水汪汪的眼睛，故作凶恶地威胁宫里的人不准说出去。

想起来就好笑。

我望着他严肃的脸“噗嗤”一声笑出声，他一脸茫然地抬头看我。

路成邺“属下遵旨，陛下可是还有其他吩咐？”

苏昭宁“无事了，你退下吧，朕等着你的消息。”

路成邺走了。

我望着他那一身鲜红的飞鱼服，一些记忆涌上脑海：鲜红的血液，锐利的绣春刀，面无表情的路成邺，以及皇兄诧异的神情。

我的皇兄啊，大概是死都没想到他亲自培养出来的指挥使大人竟会在他背后捅他一刀吧。

我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路成邺”三字，只觉得这名字是个好名字。

成邺，成业。

我轻笑了一声，心中觉得他当真是个合适的臣子。

适时糊涂，适时聪明，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该做，他总是明白我的意思的。

真乖。

作者乔思凡无奖竞猜：谁派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