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此生觉得最重要的,无非就是能有一片刻对自己真心的人。
至死想来,身边没几个真心待他的,反倒的确有那么一个女子能让自己付出整颗心。
他这辈子,不得一个两情,但世间情事不过只句甘愿,乐悲喜得失也酣畅淋漓欢沁。
自少时深知自己作为棋子的命运,看惯宫中的尔虞我诈,便习惯以所谓骄淫奢侈伪装皮下的满心风月。
李承泽曾记得初见李惊月,她身上有他向往过的自由,她是那样干净不入凡尘的女子。
她喜欢盯着某处发呆,这是李承泽观察来的,慵懒发困的样子像极了他养的猫。
他很孤独,但他很清醒。
或许现在应该有个人来打破这寂静到只有笼中鸟鸣的尴尬。
李惊月将目光投到李承泽的身上,借着某个拙劣蹩脚的借口坐到了离他不远处的台阶。
李惊月二殿下知道自己与这鸟的区别吗。
李承泽手里拿着一根筷子挑了挑小盘子里的鸟食。听到李惊月的话后微微愣神,随后忍不住笑意。
李承泽怎的将本殿下与雏鸟作比对。
他看起来好像来了兴致,故作姿态的猜测。
李承泽你难不成是想说,我们二者不过都是同样被禁锢的傀儡罢了?
李惊月张嘴还想反驳什么,也许她应该说,至少你拥有自由,但是这样吗。李惊月凝视着,后不自觉陷入他眼眸中的深不见底。
她说过李承泽的眼睛很好看,但这个人眼底却总是像隐藏着巨多不为人知的心事
李惊月没有人看得到他的痛苦。
李承泽不知道李惊月指的是什么,是鸟亦是他。或许吧,他心中掠过淡淡哀伤,在替谁难过呢,他自己吗,李承泽说不上来。
他从袖中掏出白色的粉包尽数撒进鸟食碟中,笼中鸟歪歪头又伸喙前去。
片刻后僵硬地坠入笼底。不知怎的,李承泽有点想笑,他向李惊月投去灼热的目光,眼底的笑意显得那么疯狂。
奇怪的是,李惊月并没有对这一变故表现得局促不安,但她的确看不懂李承泽。
李承泽能主宰自己命运便生。
李承泽我可不想像个笑话似的活着。
李承泽(笑)如若真有那么一天,那可是得赶紧上路。
他带笑意的目光再度对上李惊月的打量,那如寒潭般的眸闪过一抹执着之色。
二殿下的确被牢牢禁锢,但他不会任人宰割,哪怕最后沦落到那种地步,也绝不会苟延残喘于世。
这是李惊月第一次了解那个于外界传言和别人面前不一样的李承泽。
早该知晓的。
李承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脑海中闪过数个有关她的画面,对啊,早该知晓的,他对她的心思。
不是利用,不是蓄谋,而是正常男子的爱慕。
他记得宫中庭下的第一次邀约,双方互相的探究,四目相对的猜疑,情的种子也早已埋下。
世人都说他野心勃勃,狂妄自大,可却从来没人提起他曾经也只不过是个喜爱诗书情窦初开的小少年。
饮下鸩毒,血染衣领,他凝望远方的神色十分空洞。那个人会为他难过吗,或许吧,他见过她为范闲伤心的样子,哭起来让人心疼,想狠狠揽入自己怀中。
他厌恶她因范闲产生的喜怒,想到这,李承泽忍不住嗤笑,原来自己也曾这样卑劣的嫉妒过某人。
李承泽最后一声长叹,仰望空中的飘雪,竟带着隐隐不舍,和一抹肝肠寸断的爱意。
李承泽惊月,你是我黯淡一生中唯一照射进的月光
李承泽我唯一的深爱,至死的执念。
李承泽对你永不消逝的永恒。
京都的大雪最后埋葬了一身傲骨的李承泽。也带走了少年钻心的爱恋。
我未说出口的爱意,最后的吻我将含泪轻吻在你低垂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