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今夕何年，明公可好?

见诸葛均一脸憧憬，江逾白也只得默认了这一说法。

又到了拼演技的时刻。

当江逾白再次抬起头时，她装作惊喜的模样，很快抿嘴一笑。

江逾白“小先生真的这样想吗?”

诸葛均“当然是真的，作为男子当一言九鼎，若是出言哄骗女子，非君子所为。”

少年的眼睛圆润而明亮，说不出的纯粹。

江逾白“能与小先生称友，亦是逾白之幸也。”

阳光照在江逾白白瓷般的肌肤上，眼下的泪痣若隐若现。

……

待二人梳洗完毕，回到厅堂时，诸葛亮已经将饭菜布下，正端正地跪坐在用苇浦编织的席上。

诸葛亮“回来了?”

江逾白指尖微微蜷缩，刚一进门，她就与诸葛亮的目光对上了。

每每这时，她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这种感觉就像是晚辈拜见长辈，会感到拘谨，会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于是，自认为自己表演的很乖顺的江逾白还没意识到她已经掉马了。

江逾白“回来了。”

一眨眼的功夫，诸葛均已经凑到诸葛亮身边正襟危坐。

诸葛均（安抚）“逾白莫要拘谨，来者是客，快来坐。”

诸葛均见江逾白杵在原地没动，还以为她在不好意思，毕竟女子的面皮一样很薄。

江逾白真的很感谢诸葛均能够出言照顾她，但是她真的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只是心情有些复杂。

席地而食，一顿饭跪坐半小时真的不会累吗?

诸葛亮“过来坐吧。”

诸葛亮亦是微微抬头，没什么情绪的目光静静落在她的身上。

江逾白“好。”

江逾白顺从地过去。

在膝盖快与席面相撞的那刻，诸葛亮缓缓将一个用鹅毛填充的布衾当做垫子放置于她的膝下。

江逾白（眼睛愈发明亮）“先生?”

诸葛亮“昨日你仅用了一碗汤，我想你也应该饿了，快些吃吧。”

诸葛亮的神情仍旧寡淡，但是却让江逾白感到无比温暖。

食不言，寝不语。

早膳期间未曾有人发一言。

诸葛均（停箸）“二兄，我吃好了。”

诸葛亮“吃好了就回房读书，完成今日的课业。”

说罢，诸葛亮将袖袍上挽，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腕。

江逾白（眼疾手快）“先生不妨去歇着，我来就好。”

不待诸葛亮反应，江逾白已经利落地收拾好碗筷。

诸葛亮“不必了，自古以来都没有客人动手的道理。”

江逾白（顾盼间，愉快地笑起来）“就当我是个例吧，先不提吃人嘴软，就说那偌大的救命之恩，做女侍吧先生又瞧不上我，我自当做些小事来回报先生了。”

听到江逾白自我揶揄的话，诸葛亮的眉目肃然，隐有郑重。

诸葛亮“并非看不上。”

诸葛亮“亮不过一山野村夫，自给自足足矣，女侍于亮过于遥远了。”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她自是了解丞相的为人处世。

江逾白（含羞带怯，尽量维持小女子的行为）“先生不必解释，逾白知道先生处世淡泊，逾白很仰慕先生的为人。”

诸葛亮“如此，便依你吧。”

诸葛亮微微颔首，并没有揭穿她故意为之的矫揉造作。

聪慧且顽皮的晚辈一向惹人宽恕。

江逾白“那就多谢先生成全啦。”

话落，二人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也就在这时，一个拖腔带调，极度懒散的声音响起，十分突兀。

戏志才“哟，让我看看是谁在口出狂言，还山野村夫呢，有些人总想打着隐士的名头抬高自己的身价。”

戏志才“不过这小子也算一个人物，面对如此秀色可餐的美人居然无动于衷，要是我还活着，我肯定主动替他承受这份美好的烦恼。”

戏志才“也不知今夕是何年，明公、文若是否安好。”

戏志才“唉，不是说死后自会长眠吗，这都还能活过来，被病痛折磨了一辈子就不能让我休息休息吗。”

下一刻，江逾白看到一个飘在空中的男子凭空而现，他的身子前倾，正悠哉悠哉地面对面打量着诸葛亮。

男子睡眼惺忪，一副散漫状，但他的眼中却含说不清的哀伤，这实在与表面不符。

不过最令江逾白在意的还是他走路脚不着地。

或许是江逾白视线停留的太久，目光过于直白，那人忽然回首，径直向着她飘来。

戏志才“你是在看我吗?”

听到这话，江逾白当即目不斜视，与诸葛亮交谈。

戏志才“原来是看那小子的。”

戏志才“吓死我了。”

戏志才“不对，我是鬼，应该是她害怕我。”

见江逾白一直没反应，他也便放下了疑心。

戏志才“我就说嘛，人怎么可能会看见鬼呢……”

话到最后，落寞尽显。

就当江逾白起恻隐之心时，这只鬼却自顾自玩得不亦乐乎，正在她身上自由穿梭。

这情绪还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江逾白（“呵呵……幼稚鬼。”）

这只鬼并不知道江逾白对他的评价，只是一个劲在江逾白身边绕。

戏志才“仙姿玉色，般般入画，落落大方，我见犹怜，声音也宛若莺啼，而今身姿体态还这般婀娜。”

戏志才“此等尤物啊，要是下来陪我该多好。”

戏志才“看来今夜良宵之时需要给明公托去梦了。”（小声嘟囔）

这话他是真敢说啊，做鬼这么肆无忌惮吗?

江逾白差点没被他这一番话给惊到。

哼，还是个色中饿鬼，算盘打的挺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