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缘来悄逝兮

渺仙露滴滴滑入口，墨灯子喂下全部，女婴缓缓入梦，笑声停了。

　　“师傅，喂她何物？妹妹怎么闭目安睡了？”凡雾皱眉看顾这女婴。

　　“此乃渺尘露。能暂抑她的仙根，保她安宁。”

　　“妹妹是仙裔？”凡雾惊诧道。

　　“嗯，且仙缘匪浅。”

　　淡然说罢，墨灯子将婴儿轻抛夜空，疾速在半空画下云菱形状的灵符阵。

　　小徒弟停了低咽，被眼前的荧光吸定了睛，直勾勾望着师傅作法。

　　这个阵形似云菱。四个点光匀布在四角之中，光晕之上四颗金字“化尘锁仙”。

　　“师傅，妹妹已经走了吗？”

　　随即，婴儿浮落于灵符阵中，悠悠浮转。

　　“雾儿，跟妹妹辞别吧……”

　　墨灯子双手间凝力，现一道银光符文，他缓缓将符文推向了婴儿身侧。

　　“不要……妹妹幼小，连雾儿取的名讳都不知晓，日后如何能够相识？”

　　少年眼看师傅即将法闭。却还是央求不肯妥协。

　　“这是为师最后一道印法。你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不经意间少年眼里噙回的热泪，又有溢涌之势，小嘴急忙话别道。

　　“妹妹定要记得哥哥，不论走到哪里……哥哥定会护你一世周全。记住！你名唤沐尘哦……”

　　转眼，法光聚拢成珠，女婴也隐匿在这颗银亮的法珠里。

　　最后墨灯子推射了珠子。珠如线，射天边，短短片刻光亮化星消逝在遥远夜空里。

　　“她一定会记得你的。”

　　墨灯子拭去徒儿小脸未干的泪渍。正想哄哄少年。

　　谁知一口毒血划破了苍白俊挺的下巴。

　　“师傅，你又毒发了。快服丹药吧！”

　　墨灯子中毒一月有余。一月前冒死去昆仑虚采了雪骨莲做药。在山下猎户破屋里寻得孤儿凡雾收作为徒。

　　也是在那个寒雪长夜里墨灯子负伤趴了百丈远，入一小茅屋抬头寻上了小救主凡雾。

　　凡雾看也血管青裂，口吐淤血的墨灯子，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幼时采药偶得的雪骨莲。

　　煮粥煲药，救治了墨灯子。其实前一天墨灯子在上昆仑虚之前就在山下替凡雾打退了雪牙狼。

　　这也算是种善因，得善果。

　　墨灯子苏醒后却只肯服药两副，剩下的八副多都磨粉制成药丸。

　　得知凡雾五岁就采得雪骨莲，便断定少年天命不凡，又念其孤苦无依，于他有救命之恩。故收徒坐下，悉心教导。

　　少年便每日三餐叮嘱师傅吃药，这一月恩情的师徒缘。让少年有了家的感觉。

　　“不用了，药已食尽，静听天命。”

　　凡雾急忙在包袱里翻找药瓶。竟发现连药瓶都不翼而飞了。

　　“徒儿，明明记得药，还有泱泱半瓶。怎么凭空不见了。难道是徒儿弄丢了它！”

　　凡雾急慌了神。师傅却淡淡说道。

　　“雾儿莫急。那药为师赠与别人了。”

　　“师傅，你……那可是最后一朵雪骨莲呐！”

　　“无妨，花有再绽时，只是心无再燃期。”

　　“师傅好生糊涂，无命即无心矣。”

　　小小臂膀拖着师傅高大身躯，边走边埋怨师傅。的确，快满而立之年岁数的男人却比少年郎还要糊涂。

　　“你还年少，不懂“心”究竟是为何。”

　　“师傅，你把药赠与何人了？再难，徒儿也要讨回来些救命。”

　　“呵呵……奈何那人无心活命，反弃于我，我……又何尝想独活于世？”

　　凡雾虽不懂大人的情怨。只觉得憾而悲凉。一直叹气道。

　　“这么说，她又赠还了丹药。却被您丢掉了？”

　　没错，那解药就在渡游婴儿的水晶莲花瓣里。读完书信的墨灯子却一掌击毁了花药。

　　“按道理，她还尚未毒发至死。为何一心求死，难道对于她而言我就这么不值一提？”

　　“可悲的是，最后……连忧蓝是怎么死的，我都不得而知。”

　　说罢，男人又吐了一口鲜血。凡雾安慰数语，取出拜师墨玉笛，吹了响道游曲。

　　“您还有徒儿，怎算独活？您放心，只要雾儿在，哪怕再访一遍昆仑虚，也要寻得雪骨莲为师傅炼药祛毒！”

　　天色渐亮，炊烟四起，云雾袅袅间。幻形出一匹白马，架云踏霜而来。驮走了师徒二人飞往远山昆仑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