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城5

Chapter.5

伊莱意识到不对劲，可是，这只手在抓住他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这让他也没敢随意轻举妄动，只怕自己一个动作就会触发了一个无形的开关，使得这一切都无法收拾。

伊莱僵硬着身子，微微偏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淡蓝色的人影。

似乎并不是那些黑雾。

伊莱缓缓呼出一口气，轻轻转过身，同那个半透明的人影对视，那个人影就这么静静地与他对视，仔细看去，似乎可以在它嘴部看到微微的颤动，似乎它有什么话想要说给伊莱听，但因为它太过虚弱，甚至还没有发出声音，就化成了一缕轻烟，飘散在了空气中。

“这是……”伊莱伸手去拢住那些四散而去的青烟，却是什么也没有留住，但这个人影一定对他和奈布的调查有着莫大的帮助……他有这种预感。

“伊莱？”奈布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伊莱的身边，压低声音呼唤自己的同伴，以免引来那些对两人穷追猛打的黑影。

“嗯……”伊莱从自己的思考中抽身，“奈布，我看到了除那些黑影以外的人影……我想是那些被害死的人中的一个。”

有话要说，不同于那些黑影，对自己无害……这些东西合起来，伊莱只能猜测那个浅蓝色的人影就是在这个事件中的受害者。

“可惜，那个人影还什么都没说就散去了……”

“不用遗憾。”奈布抬起自己的手让伊莱看自己的成果——

“这个是……病历卡？”伊莱伸手感受了一下奈布手里的本子状的东西。

“是的，而且似乎记录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这个医院在出事前似乎经历了什么大型瘟疫的爆发，引起这个瘟疫的病极难治愈，而且需要大量的金钱，这意味着很多人都无法得到应有的治疗。这个医院对待这些患者的做法似乎是把他们赶出医院……因为这本病历卡记载的患者的并没有治愈的记录，就已经出现了停止用药的记录。恐怕接下来就是放弃治疗……”奈布严肃地望着手里的本子，声音有些愤懑，“医院本应该是治病救人的，可这简直……”

伊莱联想起自己之前在二楼楼道里听到的声音，结合奈布的解释，似乎确实可以理出那么一些思路。

讨论中的孩子也许也是因为家境不够好，难以维持高昂的医疗费用，所以就被下达了死亡的通知。

那么那些打砸医院的黑影又是怎么回事？

伊莱觉得自己似乎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但又似乎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以接触到事件的中心。

“咯噔、咯噔、咯噔……”空旷的走廊里响起了带有阵阵回声的脚步声，应该是穿着高跟鞋的女人……

奈布警觉地转过头，眯起眼睛，紧紧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知何时，楼道里弥漫起若有若无的雾气。奈布微微侧了侧身，挡在伊莱的身前。

“如果待会儿有异动，就立刻转头跑。”奈布没有回头，只是压低了声音嘱咐自己护着的伊莱，“我会往你的反方向跑。”

不管怎样，我答应过要带你走出这里……

没有死气……伊莱将自己的精神放出去，感受着那个方向传来的感觉，没有阴冷的杀气，只有一种浓浓的悲哀，以及……一种似乎是近乎哀求的感情。

那个人……不现在还不能断言是人。

它究竟在哀求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的感觉？

伊莱将手轻轻放在奈布的肩上，暗示他放轻松：“我感觉不到对方的敌意。不用这么紧张，我想，对方可能有事相求……”话音未落，一缕浅蓝色的光穿透了薄薄的雾气，一个小小的、女人形状的蓝色人影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看上去似乎是个小护士。

小护士向两人拼命做手势，半透明的胳膊搅得四周的灰尘四散飞舞，但却始终没法让奈布和伊莱明白她究竟想表达什么。

小护士表达了半天，似乎是急了，猛地撞向两人，奈布一惊，下意识地挡在了伊莱的身前，小护士也没有闪避，而是直直地撞到了奈布的怀里，并消失不见了。

“奈布！”伊莱拉住奈布的手臂，紧张地喊出了声。

“没事。”奈布稳住身体的重心，“她似乎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们，但是灵体并不能正常地交流，所以她用这种方法把一些信息传导给我。”

“什么没事，一个人的身体怎么可以随意接受除自己灵魂以外的灵体！”伊莱似乎有些生气，过去的回忆浮上脑海——

“伊莱，你记住，每一具肉/体只能有一个灵魂，若是一体双魂，时间久了，其中一个定将消失。”老先知窝在自己的摇椅里，眼神望着某个不知名的方向，“消失的灵魂不会汇入天堂或者是地狱，而是永远消失在天地之间，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会消失啊……

虽然几率对半开，可是伊莱一想到奈布可能会就此不见，内心就一阵刺痛。

“没关系的……”奈布笑了笑，“而且，我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伊莱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个，你站好。”说着，伸手捧住了对方的脸颊。

“伊莱？”奈布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但坚信伊莱不会害自己的想法让他站在了原地。

“没关系，就一会儿。”伊莱慢慢凑近奈布，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得不足一拳，甚至连对方呼出的气流都一丝不差地吹打在彼此的脸上。

奈布看着伊莱渐渐在眼前放大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竟有心跳加快的感觉。

伊莱因为灵视的原因，平日里一直带着眼罩，黑色的眼罩将他的上半个脸庞遮得严严实实，但从没能被眼罩遮住的部分来看，可以想象到他略偏清秀的容貌。

“伊……伊莱？”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轻微的颤抖，伊莱明白这样的距离确实让奈布很尴尬，于是加快了自己的行动——

布料的质感让奈布意识到伊莱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了自己的额头，如果不是伊莱的眼罩，现在的他很可能会囧死。因为，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距离可言，伊莱几乎是贴在自己的身上来完成什么仪式，奈布不知道，但下意识地往占卜师的特殊仪式那个方向猜测。

“好了。”

当伊莱松开奈布时，奈布惊讶地发现，那个小护士的灵体竟再次出现在了两人的身边。

“你走吧……”伊莱的脸色似乎有点苍白，“谢谢你告诉我们消息，但一个身体里不可以有两个灵魂。”就算是50%的可能，我也不想让他去冒这个险。

小护士看了看两人，微微鞠躬，然后向着阴暗的走廊离开了。

“这场瘟疫里，双方都有错。”奈布目送着蓝色的影子离去。

“就如我刚才说的，医院拒绝了一些患者的治疗，不断有被医院拒收的患者在街上家中死去，最终这些人的家属爆发了，他们拿着利器冲入医院，上演了你所听到的那一幕……”

“……”伊莱没有什么评论。

谁对谁错？这可以评论吗？医院为了经营，只能拒绝一些无法支付自己医疗费用的患者，不然有了第一例，就会有第二例、第三例……直到一发不可收拾。患者希望自己可以活下去，对医院拒绝治疗自己的行为产生怨恨，也是情理之中。

“叮……”

“找到医院过往，下一步将于3小时后生成。”

系统的提示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也让两人的长舒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奈布拉了拉自己的兜帽，“有新人的话，系统也不能太过分吧……伊莱？”

伊莱眼罩下的脸颊似乎比刚才还要苍白，至少不应该是健康的颜色。

“没事，只是……有点累。”伊莱强打起精神，“第一关过了的话，可以休息一下吧？”说着，脚下便是一软。

“！”奈布眼疾手快地伸手抱住伊莱，才阻止了他与地面的亲密接触，“你刚才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你突然这么虚弱？”奈布的直觉告诉他，伊莱的异常来自他刚才对自己做的那一套仪式。

“我……只是祛除了进入你身体里的灵体，消耗了一些精神力而已……”伊莱软软地趴在奈布的肩上，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奈布也知道，精神力的消耗绝不是什么小事，不然以伊莱的性子绝不会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这样的一面。

手臂紧紧环住了伊莱，奈布在不影响到两人走路的情况下，把伊莱的重心分到了自己的身上，随意地找了一个病房，扶着伊莱坐到了病床上，然后自己也在一旁坐下。

“累的话可以靠在我肩上，虽然最好不要睡，毕竟系统内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伊莱摇了摇头：“我还没有那么弱。坐会儿就好。”

“嗯。”奈布回头看向四周，这是一个双人病房，原本洁白的床单和床头柜因为长期缺乏别人的打理，显得灰扑扑的，地板上散落着一些零散的纸片，初步观测，应该是这个病房原来的住客的病例报告。

正在两人休息时，病房外的走廊里，窜过了一道黑黑的影子，那到底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