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的誓愿

妖缘志异 慈悲的誓愿

既然活下来了，那就活着吧。

还未绝望就活着吧。

带着对希望的畏惧活着吧.......

“醒了?”睁开眼，白泽就坐在床边冲着她微笑。

“嗯.....”琼琪转过脸:“不用管我。”

不要再让我体会到温柔了好不好?

“傻。”白泽的手覆上琼琪的额头，暂时切断了她的痛觉。

“千，我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小孩子了。”

已经不配被你温柔对待了。

“我知道。”千颂垂下眼睑，抚摸着在旁边警惕看着他俩的狼灌。

“不要再....”连说话都开始颤抖，自己就这么容易在他面前卸下伪装吗?

“我求你了........”

白泽停下了抚摸狼灌的手，那双赤色的眼眸里温柔不减:“只要是伤总会有好的那一天。”

琼琪听罢，慢慢闭上了眼睛:这份温柔是她最为渴求的，也是她最为惧怕的.....

【伤总会有好的那一天，但有些疼痛不会随愈合而终止。】

离开琼琪的房间，犼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

“怎么了?”白泽瞟了一眼他，估着是在吃醋。

“白泽，我原来说过，你能伤害的，欺骗的只能是我。别再去祸害其他人了。”

“这样啊...我没印象了。”

“别再折磨那个孩子了，让我给她一个痛快不好吗?”

白泽笑着踮起脚，搭在犼的肩上轻声耳语:“不能。”

“白....”

“我不认为凭你一人能保障我的安全。”

听到这话，犼也只能沉默了。

房间内:

“狼灌，乱花苑怎么样了?”

“已经全被毁了。”

“这样啊......”琼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慢慢爬起来:“这附近有能吃的吗?”

狼灌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指的是其他的妖怪:暴走过后身体消耗太大，她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填饱肚子。

“没有。”

“这样啊.....”琼琪用残余的妖力恢复了脑袋上的伤:“我去跟千颂告别，一会儿我们就走。”

看见琼琪走出来，白泽自然是很惊讶的，这样的伤就算是犼也要花些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千。”琼琪是不想说别离的，但是她不想让白泽看到她残杀别的妖怪:“我该走了。”

“你能去哪?”

“........总会有地方能去。”

“留下来好吗?”白泽眯起眼，将菜粥端给她。

“千，这种食物已经不能满足我了。”

“这样啊.....”白泽小小的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孩子现在竟然会得跟犼一样，不过还是微笑着:“人还是?”

“.....人类和妖怪都可以。”琼琪看着白泽，眼里满是惊讶和不安: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变成这样了?

犼也没说什么，自觉地扔过来一块被冰雪冻硬的红肉。

“他和你一样，所以家里备了些。”

“家里.....”琼琪看了看肉，又看了看犼:她忘不了这张脸，曾经从她身边夺走白泽的人，她从未忘记过:“千，你后来一直都和他住在一起吗?”

“差不多。怎么了，要不要帮你把肉烤一下?还是说要更多?”白泽看琼琪的表情有些奇怪。

“不用.....”

只是没想到你会选择跟随他了而已。不过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吧......

“你还没吃饱的话，一会儿就跟着我出去猎食。在这个时期，我可养不起吃白食的。”犼看着琼琪三下五除二就将带冰渣的冻肉咬碎吞了，就知道她饿坏了。

“那是自然，现在就动身?”

“哼。”犼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你就不怕我在外面把你弄死吗?”

“你可以试试。”

“犼!”白泽以为犼又开始闹别扭了。

“小丫头，气势不错。”短短十年就完全褪去了稚气，就算现在状态不怎样，但丝毫不是在放大话，虚张声势的坚定样子，在年轻小妖中确实少见，更别谈她是见过犼实力的人:“走吧。”

“我也要去。”狼灌也跟了上来。

“你就留在这里陪我媳妇。”犼抓起狼灌就往白泽那一扔。

“媳......妇.......?”琼琪惊讶地看向白泽，对方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别管他。”

“还不是媳妇?都怀上了。”

“.......这种玩笑不要乱开。”白泽黑着脸:突然觉得他以前宣誓主权的方式还不错。

琼琪:神兽就是神兽.....

“灵离坊的资料书上画的白泽是很大一只白色动物啊，犼，你是...?”

“黑色的兔子。”

“媳妇，我不是兔子.....只是长得像....”

琼琪:神兽的老公就是神兽的老公......

“犼，跟我进来一下。”白泽笑着将犼拖进房间。

“昂?”

然后从房间里传来一阵犼哭爹叫娘的惨叫.....

“好了，出去吧，别太惹眼。”白泽保持着微笑打开房门，一下就把犼甩了出去，扔在琼琪脚边。

“呃!嗯....”琼琪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白泽。

琼琪之前在乱花苑就有感觉，先是伙食没有以前好，后来就开始变成每天只能吃一顿。之前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时候也见到过一些遭遇饥荒的族群部落或者是人类。当自己真正来到外面，饥肠辘辘的时候，才理解到他们的窘境。

“外面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就算是冬季，也不至于荒凉到这个地步，随手折下一根树枝，里面沉睡的并不是待发的绿色，而是从核心扩散的漆黑。

“这是重度阴气侵蚀的表现。你对白虎岭的事情还有印象的话，你就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

白虎岭吗?曾经因为年幼抵挡不住阴气的侵蚀还昏迷过一次，而那时唤醒自己的就是师父陶武带回来的人肉。妖物将会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存状态而增加进食人类和其他妖的频率。加上阴气本身就会加速一般动植物的死亡速度，越来越多生物的死亡将进一步增加阴气的浓度，如此一来人间界将愈发难以生存。

不过除了四方神兽具有天生镇压阴气的力量以外，人间界还有可以吸收阴气的妖怪——尸妖。【比如白骨夫人】

“我想把白泽转移到阴气影响比较轻的地方去。目前能想到的只有白虎岭和昆仑山比较合适。”

尸妖众多的白虎岭和仙山昆仑吗?

“白泽本身就是昆仑山的妖怪，我想过送他回去，我自己再另谋他处，但是白泽说什么也不愿意。至于白虎岭，你也知道的，那群驱妖士。呵，总之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而且就目前的阴气浓度和天气情况来说也不适合转移。”

“为什么一定要转移?”

“第一，食物。第二，白泽是真的有了我的孩子，我必须要为他们找一个安稳的地方生存。”

已经走了相当一段路程，依旧一点收获也没有。琼琪的肚子已经开始饿得发疼了:“平时也是这样吗.....我休息会儿....”

“昨天收获得多些。”

“嗯?”

犼指了指远方:“一直往那边就是东海，这一带是东海到乱花苑的必经之路。”

也就是说，之前那块红肉......是混沌残余的部下吗?!

“你在想什么?饿得精神涣散了?”犼从口袋里掏出冻硬的肉干递给琼琪。

“这到底是....?”琼琪看着那肉干半天都没敢接。

“肉。”

琼琪摇晃着站起来:“是混沌的属下吗?”

“怎么了?有问题?你之前可是连灵离坊自己人的肉都吃了，还在乎这个?”

琼琪一下失去重心，狠狠地栽倒在积雪中，手臂多次抽搐着想要撑起身体却都失败了:那红肉是....灵离坊的....?

犀角，琊郡，老婆子.......?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扣着自己的喉咙想强制自己呕吐，然而胃里的肉块早就被消化殆尽，这样的行为只会让本就虚弱的身体徒增痛苦。

再次呕出胆汁酸水以后，犼掐住琼琪挂满口水的下巴，将肉块塞了进去，逼着她吃掉:“吞了。”

“唔!!!”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犼的钳制，最后她自己都绝望了，口腔竟然无意识地分泌出更多口水，润滑了肉块，让它不受控制一般地滑了下去....

看到琼琪喉咙上下滚动以后，犼依旧没有松开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们的老大是观音，也知道困住你们的东西就是金箍。你觉得凭你的力量能同时突破玉净瓶和完好的金箍吗?”

那双鳄鱼一般的双眸看得她寒毛倒竖:“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灵离坊，乱花苑一毁，你们最为稳定的食物来源就会被切断。习惯了每日摄入大量食物的你们想要活下去，很自然地就会选择互食。也只有互食，才能降低你们这群怪物对人类和其他妖物的总需求量，让你们之中更强的人有了继续生存的可能!”

还有一句话，犼没有说:

通过这样削减你们的数量以后，大肃清的进度也会加快不少。

这就是观音在仁慈和责任之间做出的选择，如她一贯平等而无私的广大悲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