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混沌 ,身体也越来越虚弱,连一丝动弹的力气都没有,而血液却像泉口,一直缓慢却不曾间断的流出。仿佛就在下一刻,我就要葬身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就再也不能追边伯贤了。
我记得在我九岁生辰那年,晚宴结束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散去时,我便缠着让皇祖母讲故事给我听,皇祖母奈何不了我的胡搅蛮缠,便把我亲昵地抱在怀里,手轻轻拍打我的后背,为我讲那些神话故事。
忽的,皇祖母讲到一个凄凉的爱情故事时 声音有些哽咽,她对我说:“有些人死之前未能与自己心上人见上一面,便会化成孤魂野鬼去寻他的心上人,直到看到自己的心上人脱离了伤痛 才会放心地去投胎。”
当时的我年纪尚小,只懂了这句话的表层意思,却并不懂这句话的所隐含的思君之情。直到后来母后为我梳头时才顺便提起:“你的皇祖母与皇祖父的感情也是十分的曲折,他们年轻时啊也是是情投意合,只可惜当时你皇祖父的父皇想让你皇祖父娶邻国的公主来巩固地位,你皇祖母眼里哪容得下沙子,于是在诞下你父皇后便赌气出走了。”
母后有些口渴,喝了一口侍女寄上来的茶后继续说道:“谁知,这一走便带走了你皇祖父的心,最后便得了重病,你父皇立即派人寻找你皇祖母,终于老天不负有心人,在极南的水乡寻到了你皇祖母,可是那时你皇祖母却嫁给了另一个以养蚕为生的男子,当时已经有了身孕。”
“你皇祖父听前去寻人的侍卫说完后,便一直大笑,两年后因得了重病最终驾崩,你皇祖母知道后匆匆进宫却只看见了你皇祖父的遗体,只可惜,你皇祖父用余下的两年恨了皇祖母。”
“你皇祖母当即就想在灵堂上自杀,被人救了下来,第二日她说她梦见了先帝,他对她说了一句话,便是她告诉你的这句。”
当时,皇祖母已经去世三年,母后说完之后,我听到殿内风铃响起了清脆悦耳的声音,可是,当时门窗紧闭,又哪里来的风。
皇祖母啊……隔了这么多年你终于与你的心上人在一起了吧。
现在的我,估计也要化身成孤魂,然后去寻找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边伯贤了吧。想到这,我眼角就开始苦涩,想着边伯贤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满满的爱意,却天公不作美,今日我宗政恩就要葬身在这荒野了。
我连猴子都没替他生一个!
突然我感到手臂传来一阵刺痛,清醒着我的全身,我觉得是有什么东西在啃食我的肉,吓得我眼睛猛然一睁。
看见一只苍鹰,许是以为我死了,双腿站在我的头上啃咬着我的肉 最可气的是,它竟在我头发撒了泼屎……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我奋力把早已没力的手使劲一挥,它被我吓到很难听地叫了一声,然后扑腾翅膀冲向灰色的天空。
“哎……大哥带我一起飞啊…”我发现我还说得出话,除了浑身很痛基本无碍,果然老天爷还是爱我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回去就跟边伯贤造娃。
关键前提是我得活得回去,我打量起周围的环境,看是否有人烟的痕迹 。
我发现离我五米远有一条河畔,一人高的枯黄芦苇织成了天然帷帐,将那条清澈的碧水掩藏在其中。苍鹰在灰白的天空中盘旋,抖动得巨大的翅膀来回逡巡,警惕地注视着大地。
一阵冷冽的风掠过,卷起了河面细细的水花,河畔层层枯黄的芦苇叶如潮水般起伏荡漾开去。
而满目的仓皇之中,忽然闯入了一抹鲜艳的红色。沉静的河流,荒凉的河畔,那抹红色犹如徒然绽放的一株曼珠沙华——传说在开在冥界忘川河彼岸,由亡灵前生的种种记忆化作的血一样绚烂鲜红的花。
恍惚间,那朵艳丽诡秘的红色花朵似乎缓缓飘到了我面前,那样绚烂耀眼的红令我睁不开眼,难道是我要死了吗?所以曼珠沙华来引渡我的魂魄了?
我开始害怕,讲真我怕死。
我意识开始渐渐模糊,也渐渐闭上了眼睛,突然一句十分熟悉但久违的“阿恩”传进我耳朵。
是边伯贤!
“边……边伯贤,这里…”我使劲所有力气,扯开沙哑的嗓子向上面喊道。
蓦地,崖边的草丛动了动。然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他神色十分慌乱,许是着急找我,一路追来,没有打理前面的枝丫,他的头发上沾满了叶子和杂草,衣服已经破了好几个洞,俊俏的脸上也脏兮兮的,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听见我的声音,慌忙爬到崖坡上的那棵歪脖子大树寻找我,在看见我的刹那,阳光突然穿过厚重的云层映射在他的脸上,他原本微蹙的眉头也渐渐松开,眼里有闪闪的亮光,瞬间,他扬起满足的微笑。
自我登基以来,我第一次看见他笑,那个久违的笑容是这么的好看,以至于我都忘了疼痛。
“阿恩,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心里的委屈全发泄了出来,我从小娇生惯养,又怎受过这种苦。
我下一秒便痛哭起来
“哇……”我不忘嘟起已经干涩的满是裂口的嘴委屈地望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扑腾着,不断掉落着晶莹的泪珠
他见我哭了,立马一慌,又皱起眉心疼地说道:“你哪里疼?”
“我……我浑身疼。”
我继续放声大哭,不光是委屈,我还要用这个赌一把,赌边伯贤究竟是否爱我。
“你忍着啊,我马上下来。”他小心地说道,开始尝试找个落脚的地方跳下来。
“我觉得我要死了,你下来很危险,要不然我死了算了。”
“你敢!”他立马瞪着我说道。
“反正……反正你又不在乎我。”我装着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女人赌气说道,“我死不死又关你什么事?”
“宗政恩你给我听着,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如果你死了我就去青楼找几十个小老婆天天搞。”他立马威胁我。
“那你的肾……”我有些心痛。
“……”
我看到他白转青,青转黑的脸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觉得自己嘴可真欠,难怪一直上不到边伯贤,立马改口有些小心地问道:“那…那如果我活着上去后,你娶我可好?”
我感到自己的脸越来越烫,像一个火炉,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瞥了他一眼。
我注意到他的表情依旧清冷,那么不尽人事,但是我发现他的脸、耳朵、脖子都变红了,还带有一些可爱。
良久他缓缓地说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