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初遇边伯贤,彼时我才满八岁,十足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屁孩。
那时皇弟还未出生,我是皇子里年龄最小的一个,又是父皇盼了十年才盼来的公主,自是从小就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长大。
特别是父皇,唯恐我淘气一不小心擦了个伤口怎么办,他又不能时刻在我身旁,他是一国之君,自有成山的事情侯着他去处理。
因此他派了侍卫,早晚皆有人守着我。
小孩子生性好动,我却只能呆在宫殿里跟着嬷嬷学习琴棋书画,门口,皆站满了父皇特派的侍卫。
也好笑,一次因父皇实在太宠我还曾一度惹得母后吃醋。
父皇闻后去未央宫劝了母后几个小时,母后才肯罢休,不生我的怄气。
但父皇对我的宠爱丝毫未减,还变本加厉,索性将我接到他的御书房去,亲自教我四书五经。
我颁着手指头数啊数啊,终于等到皇祖母六十大寿,那是举国同庆,所有人忙的不亦乐乎。
就连父皇,也是头一次未管我。他派来监视我的侍卫也早就跑到宴会上看父皇特地从民间请的戏班子表演的武松打虎,趁机偷偷摸摸给自己塞点好的。
我自无心看这些,趁所有人都在看戏时,偷偷摸摸地从桌底下钻出来,再一路小跑到御花园。
彼时正是五月,桃花开得正旺,粉红粉红的花团,像少女诉不尽,远远望去,美极了,我想起父皇前几日刚教我的一句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我想攀上桃树,看看树上究竟有些什么,顺带摘些花瓣送给嬷嬷让她做桃花羹给我吃。
于是我挽起裤脚后,便一把抱住桃树,学着哥哥们爬树的模样颤颤巍巍地向上爬。
爬到半截,我的手心开始出汗,沾湿了衣袖,我开始害怕。
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现在回想起依旧觉得那么好笑。
当我不知所措,破涕大哭时。
一阵温润的声音从树下传来,十分的好听。
“跳下来,我接住你。”
我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俊俏得令女人都羡慕的的脸。
他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有一双细长灵动的眼睛和绯薄红润的唇,笑起来微微有些妩媚。
那一刻,才刚满八岁的我心动了,我看着那张脸,一丝怀疑也没有,纵身一跳,跌入他温暖的怀抱。
十里桃花,十里香,阵阵花香,皆是你。
他怀里的清香,我至今未忘,或许这辈子,我这颗心在他怀里都收不回来了。
我也不知八岁那年,究竟是桃花花了我的眼,还是那个眉眼似画的少年花了我的眼?
父皇看戏结束后,想到外国的使者进贡了一条白玉八仙纹手镯想拿出来亲手给我戴上时,瞧见我的座位,空无一人。
父皇说当时他整个人都慌了,而我却在边伯贤怀里忙着心动,真是没良心。
父皇在人群里立刻扫荡着我的影子,几秒后,确定我已不在人群里,便立即派了所有的御林军寻我。
皇祖母的寿辰宴,也这样草率收场。
当父皇见到我时,我在边伯贤的怀里已香甜地睡着,小爪子紧紧抓着他的胸膛,嘴角还滴着口水,他却一点也未嫌弃我。
后来,我总是找各种理由缠着边伯贤,父皇念他救我有功,特地让他做我的夫子。
而边伯贤当我是他的学子,所以日日到我的殿里教我学识,我却利用这种关系常常犯了界限,边伯贤从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我急不可耐的心情下,我终于过了十五岁的生辰。
此时,边伯贤在朝廷上已是一位受人称赞的良官。
我求父皇,将我许配与边伯贤。
在我三日不吃不喝中,父皇无奈,终于答应。
未想,在我嫁衣还未准备做时,大哥二哥为了皇位派兵在城门大相残杀。
我父皇听到消息后,气得直吐血,之后,一病不可收拾。
在我哭肿眼睛,第一次感到父皇竟如此脆弱之时,病榻上的父皇爱怜地摸着我的头,将皇位传与了我。
父皇还是担心他去世后我一个从小娇蛮任性的公主脱离了他的保护怎么屹立于朝廷之上,又怎么不被那群官臣欺压。
他下令将我最信得过的边伯贤提升为丞相,与当朝夏候夏丞相一同辅佐我登基,直至我真的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时,方可放手,
后来,朝廷渐渐分为两股势力,一股是夏侯为首,另一股自是以边伯贤为首 。
讲真,我至今不懂为何父皇会立夏侯这个老狐狸为丞相,又令他来辅佐我,他野心之大,朝廷内外都知他早想谋权篡位。
要不是还有边伯贤压着,怕我这个皇上的位置早被他给抢了去。
自然,边伯贤是他的眼中钉,我也十分厌恶他。
早就听闻他有一个私生女,不知他与哪位瞎了眼的姑娘所生,自小就被他送到塞外,许是想磨炼磨炼他这个女儿。
我不禁嗤鼻。
丞相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