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漫漫长夜

睡觉！

　　睡觉！

　　睡觉！

　　脑海里不停地回响着这两个字 。顾长诀清冷的面容，慢慢出现了裂缝。

　　顾长诀觉得，受了惊吓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胸膛中，“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像是擂鼓一样，一波粉红慢慢从脖颈蔓延到了耳朵根。

　　看着他一副受惊见鬼的表情，长欢心里一怒，拍案而起。

顾长欢。怎么？怕了？还是嫌弃我啊！那你们把我弄到这里来干嘛？

话落，将小包袱往床角一扔。

　　顾长欢双手叉腰，眼冒凶光地盯着顾长诀，似乎他要是敢说出一句不合心意的话，就扑过去咬死他。

　　顾长诀放下茶杯，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鼻子。他要怎么说，说料事如神的顾丞相，事先也不知道会是这样一个光景吗？

　　是安排进下院没错……因为寒门子弟心性坚韧，不惧困苦，真才实学之士众多。

　　而上院那些，不过是些靠着父荫和祖荫，游手好闲、欺民霸市的纨绔子弟而已。

　　可是……这一张床……真的是事先不知道好吧！

　　其实刚刚安排两人一间房的时候，他就已经去问过了 。

书院给出的说法是，今年招收的学子比往年超出了一倍还多。所以就房间不够用啦！经费紧张啦！委屈大家挤挤啦！

　　其实心知肚明，不过是上院来了几个有背景的纨绔嫌房间不够用而已。

脑海中响起了半个时辰前，在舍监房里偷听到的话。

——

　　“少爷带来的仆从小厮需要安置不？带来的美貌丫鬟需要置不？”趾高气昂的声音，一听就是飞扬跋扈。

　　“其他人也没带这么多。”恭敬的声音立即答到。

　　“那是因为他们皮糙，我们少爷身娇肉贵！”

　　“是是是！”

　　“少爷需要泡澡不？”

　　“有澡堂！”

　　“少爷身心纯洁怎可见到其它臭男人肮脏的肉体？”

　　“是是是！”

　　“少爷需要吃饭不？”

　　“有食堂。”弱弱答到。

　　“少爷肠胃娇嫩，怎可食用那些粗糙之物！”

　　“是是是！”

　　“少爷需要出恭不？”

　　“有公厕！”声如蚊蝇。

　　“你你你……竟然敢叫我们天仙般的少爷去去……闻那些凡夫俗子的屎臭味儿！”双手颤抖，声音更是不可置信。

　　“是是是！“

　　“哦～不敢不敢！”

　　——

　　所以这一数下来十间房都不够用他家少爷用！反正下院都是一群穷鬼，就委屈挤挤好了！

　　“呸！”想到这里，顾长诀心里也忍不住心里唾了一口：“这真的是个拼爹的时代啊！”

　　想罢回神，就看见一张眼冒凶光的黄脸近在咫尺，纤长的睫毛，像是晴空展翅的鸟儿摇曳的白羽，澄澈的眼眸亮如繁星。

顾长诀觉得心跳的更快了，“噌”的一声，跳到一步开外。

　　这速度……顾长欢目瞪狗呆——见鬼！

顾长诀咳咳！

顾长诀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看着十分冷静十分沉稳。

顾长诀那个……三妹，为兄是习武之人，就在这长凳上睡也不妨事的。

#顾长欢。哦！

顾长欢点了点头，转身砰的一声倒在了床上，没一会儿便传来了清浅的呼吸声。

　　顾长诀……没有办法，只能帮她把鞋子脱了，被子盖好，然后自己躺在了长凳子上。

——

　　秋风飒飒，夜凉如水，月光从窗户照进来，犹如洒了一地破碎琉璃。

　　而原本已经睡熟的顾长欢突然嘴唇颤抖，口中悲泣地呜咽。

　　“娘，娘，不要……不要离开欢儿不要，不要……顾长诀……顾长诀……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躺在长凳上的顾长诀，身体一僵，心痛的难以呼吸 。

顾长诀欢儿……对不起。

　　也再无睡意，起身轻轻地打开房门，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