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和我爸的关系很微妙，我很少叫他爸。

我甚至觉得，他还不如我和我舅舅帝蒂卡的关系自然。

因为在我发现没法从他那里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后，我就很少主动跟他讲话，我俩的对话，大多是我对他的回应。

“吃饭了吗？”

“吃了”

—

“功课怎么样?累不累”

“还行，不怎么累”

—

“天气凉了，记得加衣服”

“好”

……

均是诸如此类的对话。

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面色都不太自然，不知道是生疏还是怎样，但怎么说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七年。

不过一来二去，我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因为没人教我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儿子，当然，也没人教他怎么做一名父亲。

反正衣食住行有管家和保姆照顾，小时候我姑陪着我在我家里住，长大了也就自己住了，平常学校的活动或是家长会，大多都是我姑和我舅帮我参加。

所以他这个爸，我真心觉得有点可有可无。

我平常在西萌上学，我姑说她小时候也在西萌上学，后来跳级去了萌学园找我爸。我也不住校，不过她总在干巴巴这里的分公司工作，忙的时候都是我姑父或者我舅舅来接我。

今天依旧是我舅舅，估计公司这几天很忙，不然我姑怎么也是要来亲自接我的。

“成人礼想在哪办?”

巨大的雷声冲击着我的耳膜，也掩盖住了我舅舅的声音。

“您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

汽车在一条亮着红灯的人行横道前停下，姑父透过车内后视镜瞥了我一眼，随后幽幽地补充道:“成人礼想在哪办?”

“你想让我回主宅办吗？”

我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成人礼我想离我妈近点儿，我不想回夸克星”

我妈就被葬在干巴巴星球岭雨山前，靠山而居。听说我妈生前很喜欢这个地方，我爸就把她葬在了这里。

其实也说不上葬，毕竟现在连我妈的骸骨都没找到，里面放的都是我妈生前留下的一些东西。

要不是我舅说，他要是想让我妈永生永世都不得安宁，那就随便做什么，我爸也不会松口答应给我妈安置坟墓。

其实他心里早就清楚，我妈不会再回来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成人礼是大事，你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应该回去的”

我透过镜子回看过去，他茶色墨镜下的眼神变了变，声线也变得不稳，想来是因为我提到了我妈。

早就听说我舅舅当年在学校是个出了名的妹宝男，生怕我妈受到一点伤害，甚至不惜牺牲所谓的“无关人士”。

可是现在他却很少提及“帝蒂娜”三个字，想来情绪也是积压在了心里，隐忍克制。

“就是因为重要，我才想在干巴巴星球过，这里才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爸妈”

“北辰，夸克星也有你的家，有你爷爷和伯父，还有你家里的产业…”

“舅舅，您别说了成么？他们真想参加自然会来，反正我不会去夸克星的”

往年的生日我都会回夸克星过，毕竟家里有两位长辈，按照礼数，也不能让他们远走，但今年我是真的不想。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我几句话就让他闭了嘴。

“还有几个月我就十八岁了，您陪了我这么多年，也该想想自己的事情了，别让艾格阿姨等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