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书生不是百无一用

子敬膛目结舌的看着绝情魔刀划过的红光，映在道济的白衣上，俊朗的面孔上写满坚毅，随即叹了口气：“修缘，既然你说如此，我也就不再拦你，只不过，还是希望你把亏欠胭脂的债还清了才好。”

“这是一定。”收起绝情魔刀，看着远处的胭脂和瑶玲说说笑笑的走来，道济朝子敬笑了笑：“就此分别吧，以后多行善事，如若有缘，我们还会相见。”

“好，”子敬也笑了，点了点头，“我会多行善事，争取早日成仙，可不能输给你和胭脂啊。”

“你们说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胭脂好奇的看了两人一眼，唤道，“修缘，咱们该走了吧，那帮人一定在找我们呢。”

“嗯，”道济和胭脂一同挥了挥手，“再见！”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瑶玲牵着子敬的手问道：“你说小姐和姑爷，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不知道，”子敬摇了摇头，把瑶玲拥入怀中，“修缘的心思我也猜不透，至于胭脂——”稍稍低头，宠溺地刮了一下瑶玲的鼻子，“我现在爱的是你啊，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嗯。”瑶玲扑到子敬怀里，笑得开心。

“瑶玲都跟你说的什么？”走着走着，道济突然问道。

“就是说我跳崖后，她为了找我，四处流浪，有一天碰见了还在教书的子敬，这才从他口中得知我被佛祖收走，生死不明。跟他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后，两人渐生感情，子敬也知道他和我是不可能的，转而爱上了瑶玲，跟她成了婚——你和子敬呢？”

“他让我连诗句，”看着胭脂惊讶的表情，道济笑了，“‘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含着我的名字，不是吗？还有——他劝我要好好珍惜你，把欠你的债还清。”

“瑶玲说的，是让我死死缠住你，就算你回了天，也要跟你回去，”胭脂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他们俩还真是心有灵犀啊，竟然劝我们俩在一起。”

“那你呢？胭脂，你现在，还想不想跟我在一起了？”道济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低声问道。

“扑哧——”胭脂憋不住笑，“修缘，我不是说了，我只要守着你，不让你再受伤，至于在一起，其实用不着的。”

“哦，是吗？”道济突然感到了一丝丝失落，竟然开始想念起那个以前四处追杀他的胭脂来了。

正当道济陷入回忆时，灵隐寺一行人突然气喘吁吁地向他们跑来，嘴里还嚷着什么。

“淡定一点不行吗？”道济无语地看着不顾形象大口喘气的众人，“叫你们平时多锻炼，现在不用法力，看你们喘成什么样了！”

“你——你还别说——说风凉——话，那边——有人——救她——”广亮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自打胭脂发怒离去，众人想着有道济跟着也出不了什么事，就在灯会上四处乱逛，结果发现最前面的一片空场上，杭州首富蒋雷昌在打擂，谁作出的诗能让他的师爷佩服叫好，谁就能把一女子赢回家去，听说那女子是从山东逃荒来到杭州的，无依无靠，欠了那蒋雷昌的钱，便卖身做了丫鬟，谁去打擂，就要先交二钱碎银。因那女子生的美貌，又才能出众，读书人觉得只二钱银子便能换来一个丫鬟很是便宜，于是便纷纷去打擂，谁知那师爷的标准竟然奇高，凡上去的人，没有一个不败下阵来的......

“这么说，你们已经去过了？”道济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愤慨的众人，问道。

“师父，那蒋雷昌估计就是靠那女子来赚钱，那个什么师爷肯定跟他是一伙的！”赵斌愤愤不平，“师父，你去看看，我们把那女子救下来吧！”

道济心说这事来的蹊跷，这两天吃玄冰丹不能轻易动法力，掐指一算又算不出什么来，还是跟他们去看看吧……

“这就是杭州首富蒋雷昌的师爷？”道济微微眯眼，看向台上正经八百的蓝衣少年，心里已明白了八分，“原来是他——”

“师父，你认识他？既是杭州首富，也不会找这么个小孩来做师爷吧？”陈亮问道。

道济没有回答，反而转向半天没说话的小陵和大鹏：“你们——可认得他？”

“怎么不认得？”大鹏笑出了声，“降龙，看来这家伙是来找你的——”

“师父，修缘，你们在说什么啊？”胭脂看三人话说了半截，催问道，“为什么你们都认识他？他怎么又会来找你？”

“没事，”道济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台上的蓝衣少年，嘴角勾出一抹迷人的笑意，“师兄，咱们还剩下多少钱？让我来会会他。”

“你？”广亮一边疑惑，一边急急忙忙的摸遍全身上下，“呐，除了买寺里要用的柴米油盐和他们打擂，正好还剩下二钱银子。”

“好！”道济接过银子，轻盈的腾空而起，落在擂台上，台下众人纷纷哗然。

“我了个去，师父到底是降龙，还是成龙啊！”赵斌感叹，“不用法力轻功就那么好！”

“那是，”小陵得意地瞥了赵斌一眼，“你以为光拼法力能行啊，怎么着得会点武功吧！”

台上气势汹汹的人着实吃了一惊，见道济的打扮，方能确定他是一介书生，随即傲慢的伸出手来：“报名费！”

道济手一挥，二钱碎银飞进蒋雷昌的手心，悠然开口：“不知这打擂，是怎么个打法呢？”

“由我的师爷出题作诗，把做出的诗写在纸上，还要以诗配画，方能从诗、书、画三方面来评断，我的师爷说好，就是真的好。”蒋雷昌品了一口香茶，答道。

“那就烦请蒋家师爷出题了。”道济绕到少年坐的桌旁，笑容不减。

台下的胭脂却似看出了端倪，少年一看到道济，滑稽的抖了一下，仿佛要离座似的，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既然公子看得起我，那就以元宵佳节为题，做一首七言藏头诗吧，”少年声音清脆，“笔和纸已经备好了，公子，请。”

道济优雅地在少年身旁坐下，稍稍停顿，便提笔写了起来。

“从前上去的人，不是诗文不好，就是字迹潦草，要么就是笔触稚嫩，做到诗、书、画三项皆宜的人基本没有，也怨不得那师爷不满，”大鹏轻笑，“也不知降龙，有没有这个本事。”

“肯定没有，”广亮肯定地说，“以前叫他抄个经书都偷懒磨滑，平常连笔都懒得拿一下，就算四书五经背得好，又有什么用？我看他是要出丑了。”

“这话我不爱听，”胭脂反驳，“修缘天资聪颖，诗文皆是上乘，只不过——画画我是没见过，他的字应该是很漂亮——”说到这儿，大家都听出了话里的底气不足。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道济站了起来，躬身笑道：“蒋家师爷，小生献丑了。”

少年也站了起来，探头一看，不禁叫好：“公子诗、书、画皆是上品，在公子面前，我反而是班门弄斧了。来人，让台下的观众也都看看。”

应声前来两个武生，一边一角把纸扯起，台下的人，看清了上面的写画。

元日新春又一年，

宵深处处有龙眠。

佳节清明桃李笑，

节遇中和景渐暄。

一首七言绝句跃然纸上，字是潇洒清秀的行楷，下面画着几枝桃花探头，桃枝上系着大红灯笼，红衣女子正伸手点灯，远处一片绿色，春意盎然。

“哇——塞！” “师父字好漂亮！”“字如其人嘛！”“想不到这家伙还有点真本事。”“那是，师兄最厉害了。”

众人纷纷赞叹，胭脂则笑语盈盈地点了点头：“没想到，修缘竟还记得这些，以前竟然没见过他画画——哼哼，有时间一定要让他画上几幅送我！”

小师爷向道济行了个礼，一步跨到蒋雷昌面前：“姓蒋的，我们的交易就算完成了，这些钱就都给你吧，令歌我要带走喽！”说罢，扯上一旁的青衣女子就要走。

应了蒋雷昌的要求，道济提笔，刚刚蘸满了墨，即将留名之时，本想题“道济”，想到自己今天是以凡人身份，便笑了笑，题上“李修缘”三个大字，带着少年和女子下了台。

“修缘，我们走吧。”早等在一旁接应的胭脂悄声说道，带着一行人飘然而去。

众人身后，擂台之上。

“李修缘？我怎么觉得这名有点耳熟呢？”蒋雷昌自顾自的念叨。

“老爷，我想起来了，”旁边的侍卫俯下身去，在蒋雷昌耳边轻声说，“这李修缘莫不是李茂春李庄主之子，后来娶了陈氏胭脂的，结果在新婚之夜出家，到了灵隐寺，传说他是天上下凡的降龙尊者，如今凡间的活佛济公啊！”

“什么？”蒋雷昌有如五雷轰顶，向众人走的方向作了个揖，“原来是圣僧！”

台下的人听得蒋雷昌的话，也纷纷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