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胭脂？

夜晚的百花谷中，雾气朦胧，小陵站在一棵血红色的植物面前，不知所措。

“你是谁？来百花谷干什么？”背后的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冷漠而犀利。

“我……”小陵慢慢转过身去，“想必这位就是百花谷主吧？”

天太黑了，只有银色的月光把那身影的轮廓染上淡淡的一层光辉，依稀能辨认出是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衣服，脸上蒙着一层面纱。

“你到底是谁，半夜三更来我百花谷中，可是要祸害这里的生灵？”那女子又开了口，双手已经开始结印，闪着一层红色的光芒。

“谷主误会了，”小陵连忙摆手，“我来这里，是想拿这棵辟血草的种子救人。”

“救人？是谁？”

“这……”小陵稍稍犹豫，不敢把道济中毒的事说给她听，如果她是乾坤洞的人，那师兄就有危险了。

“是我师兄，中了魔鬼蝎的毒。”

“你师兄？”女子越走越近，在小陵面前站定，“看你周身萦绕着一股祥和之气，想必你师兄一定不是坏人吧。喏，你要什么就自己摘吧。”

“可是……”小陵面露困窘之色，“我不敢碰它，我的本体是音禽，这辟血草血腥味太重了，所以……”

白衣女子弯下腰，摘下辟血草的种子，在手心凝结成一颗小小的药丸：“给，我已去除了这辟血草种的血腥之味，你去救人吧。”

小陵高兴地接过药丸，向那女子行了个礼：“谷主姐姐，你真是好人，太感谢了。”说罢回身要走。

“唉，等等。”白衣女子稍稍犹豫，还是开了口。

“怎么？”小陵停下了脚步，回头疑惑地问。

“看你周身气息，想必也是佛门之人吧？那你可认不认得……降龙？”声音越发的低，白衣女子似乎犹豫不决。

“降龙？他就是我师兄啊！你认得他？”

“你师兄？那么你刚才说……”白衣女子眼眸一闪，伸手抓住小陵的手腕，“修缘他中毒了？”

“……是，”小陵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却又恍然大悟，“修缘？难道你就是……胭脂？”

听到小陵的话，白衣女子后退几步，无奈的垂下了手，脸上的面纱随即落下：“没错，我就是胭脂。”

“胭脂？！”小陵惊呼，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朦胧的月光下，一张绝美的容颜若隐若现。

“你赶快回去吧，别真误了时辰了。”

“你不回去吗？”

“回去？去哪儿呢？”胭脂勾起嘴角，眼中闪出一丝丝凄然。

“他希望你回去，”小陵回道，“难道这三年，你就不想见他？”

胭脂走到小陵跟前，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想呢？但毕竟——”

“那就是了，”小陵很快换上了轻松的笑容，“我是降龙的师妹，迦陵频伽，叫我小陵就好了。”

“小陵。”胭脂对她笑了笑。看到胭脂的笑容，小陵的心里不禁涌上一丝丝苦涩，她，就是师兄所爱的那个女子吗？今日一见，果然倾城啊……

看着笑语盈盈的胭脂，小陵又歪了歪头：“胭脂，我觉得你倒是很熟悉呢，就像我的姐姐一样。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胭脂看着可爱的小陵，笑容越发的灿烂：“好啊，我也一直想有个妹妹，而且，我觉得你也很熟悉呢。”

“那我们走吧。”小陵拉着胭脂转身就走。

“可是……”

“别可是了，他如果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小陵连头也没回，拉着胭脂就往前走。

“可是……我出不去啊。”

“什么？！”小陵瞪大了眼睛，看着有些为难的胭脂，“怎么会出不去啊！”

“不知道，”胭脂摇头，“自从我来到这百花谷，也想出去，可是外面有一层结界，我没法出去。”

“结界？我怎么不知道？”说话间，已经到了百花谷口。

小陵回身看着胭脂：“再试一次吧。”

“嗯。”胭脂沉稳的点点头，走到结界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向外走去。

“胭脂姐，你过去了？！”

不可思议的看着身后的结界，胭脂惊讶道：“怎么会——”

“哎呀——”小陵拉起胭脂，“先别管怎么出来的了，出来不就行嘛——”一阵风刮过，两人已在门外站定。

小陵率先推门进了道济禅房，正在屋里团团转的赵斌一抬头看到小陵，欣喜若狂：“小陵，你回……”这时才看见她背后跟着个胭脂，顿时傻了，“胭脂……”

“师姐！”白雪一下扑到胭脂身上，可瞬间又退后了几尺，疑惑的看着小陵，“这不会是……”

“傻丫头，”胭脂笑道，“我回来了啊。”

“师姐，真的是你！”白雪真正兴奋了起来。

“可是胭脂，你不是已经……”广亮光顾痴呆，连“魔女”的事都忘了。

“我没事，”胭脂简单地回答，“修缘呢？他怎么了？”

说道这个，众人的神色都黯淡了几分。胭脂皱了皱眉，推开一旁的必清，走到了道济的榻前。

“修缘……”胭脂似乎是被吓了一跳，颤抖的手一寸寸的抚摸道济的眉眼，“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师父他……”

“早就说你不应该收这么多徒弟的，你看现在……”胭脂叹道。

赵斌怏怏地闭了嘴【你都知道，还问什么？】小陵狠狠跺了他一脚【真是的，不知道你师娘是在调情吗】几人没有了动作，静静的看着久别重逢的两人。

“药呢？”胭脂连头也没回的问道。

“在这儿。”小陵忙递上那粒药丸。

胭脂接过，直接把它塞到了道济的嘴里，然后开始运功。

“这就是那辟血草种？”赵斌好奇地问道。

“嗯，”小陵轻声说，“我刚想起来，在我去百花谷时，看到过这株草，应该是从天池中的母株上移植下来的，没想到，正好开花。”

“那胭脂她怎么在……”

“嘘！”赵斌的话被小陵顶了回去。

看到没有人再理他，赵斌愤愤道：“师父竟然开外挂……”

不一会儿，道济的长发开始慢慢恢复原来的墨色，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你们先睡觉去吧！”小陵开始往外赶人。

“为什么？”赵斌一脸摸不到头脑的样子。

“笨死你算了！”小陵恶狠狠地压低声音，“就不会让他们多呆一会！”

“哦哦，是是是。”赵斌傻笑着带着白雪退了出去。

广亮对必清使了个眼色：“必清，给我端碗素面来。”

“哦。”必清挠了挠头，“监寺师叔，你是想放葱还是放姜，是放酱油还是放醋，是放一勺子盐还是半勺子盐……”

“好了好了，麻烦死了，你和我一块去吧。”广亮不耐烦地拍了一下必清的头道。

小陵看人都走光了，详装打了个哈欠：“困死了，回去睡觉喽！”

“小陵，”小陵一只脚刚踏出门，就听到胭脂在后面叫她，“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

“要不是你来百花谷，我恐怕现在也出不去啊。”

小陵笑着摇摇头：“不，应该不会是我，胭脂姐，我还要谢你呢。要不是你，师兄他——”

“他毕竟——毕竟是我丈夫——”胭脂垂下眼帘，“就算他不承认，但我还是——”说了一半，又稍稍哽咽。

小陵看着胭脂，笑了：“那好，我先回去睡觉了。”转头就走。

胭脂微微笑了笑：“没想到，修缘的师妹竟然这么贴心。”

眼睛又不由自主的瞥向床上的道济，胭脂叹了口气：“修缘，你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想想呢？在百花谷过了这三年，我又该怎么对你呢？”

桌上的烛光一点一点地跳着，窗外，月光如水，在屋顶上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