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_每晚一首歌

方瑜桐在牢房昏昏沉沉地醒来，只感觉全身无力，脑袋疼痛无比。她好不容易才将目光聚焦，在一片黑暗中又不知该落到哪里。

外面再怎么光鲜亮丽，也会有一个像这样的地方将她收留。

方瑜桐艰难地拖着自己的身子靠至墙角，唇边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

她真的要死在王俊凯的手里了吗？现在人没救成，自己还性命难保……不过，她还是不后悔来救曲媛。她这一生没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因为总把每一个会产生影响的选择都当作最后一个来决定——不后悔为他卖命，不后悔来王家，也不后悔遇见曲媛，只是自己和妹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她们太早分道扬镳，她无法继续给予一个姐姐该给的关心。

她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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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媛蜷缩在床头，心里是无尽的自责与懊恼。

这样一来，她不仅反悔了当时对王俊凯说的“再也不跑了”，还让方瑜桐深陷危险之中。她在当时就应该直截了当地选择逃跑或留下，而不是纠结拉扯，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曲媛一想到方瑜桐被关起来，还受了伤，她就喘不过气。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去找王俊凯吗？

这个念头越发坚定，尽管希望不大，她还是要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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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媛在王俊凯房门前踌躇多时，勉强做足了心理准备，才颤颤地伸出手准备转动门把，可没想到门把还没碰着，屋里人已经先行将门打开。

王俊凯没说话，他猜得到她来的目的，但他要等她先开口。

他看见了她泛红的鼻翼和湿润的眼眶。

是啊，她不是他部队里的军人，也不是公司里的员工，他自然也没必要以平时严厉的眼光去看待她的泪水。

王俊凯突然有种想帮曲媛擦拭眼泪的冲动，但他忍住了。

“你怎么那么爱哭？”

很爱吗？真正哭的话，还是在他中枪昏迷的时候。

“你能不能放过她？”她的声音几乎噎了一下。

方瑜桐对曲媛来说很重要，不管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至少她对自己是真心的。

王俊凯早就料到了她会说这句话，面色因此越来越沉——他其实并不打算为了她反复降低底线。

“放过她？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他冷笑一声，让人不寒而栗，“放过她，下次死的就是我。”

虽说有些夸张，但方瑜桐的存在确实是个很大的威胁。他从小处于水深火热的环境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种道理他早已刻骨铭心，那些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日子将他的生命谱写得更加完整，却并不代表现在的他就可以安然无事地活下去。

他的身边有太多危机。

曲媛眼含泪光，轻轻摇摇头，“不会的……我不要她死，也不要你死……”

王俊凯一愣，心脏因此紧了紧。

她会，在意自己的死活。

“只要你放过方瑜桐，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这时挽救方瑜桐才是第一重要的事，其他的代价曲媛都无所谓，尽管她身上并没有什么筹码，但她会尽己所能。

这个条件似乎让王俊凯来了兴趣，他徐徐重复一遍：“做什么都可以……？”

话已经说出口，况且曲媛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点头说是。

王俊凯眯了眯狭长勾魂的桃花眼，看向她的眼神带有一丝危险的气息。他慢慢逼近曲媛，直到把她堵在墙角，无路可退。

他身上淡淡的香味钻进了她的鼻子。她应该很熟悉这个味道，当他扛她在肩，当他抱她在怀。

男人的目光从她的嘴唇移至鼻子，最后对上她清澈的眸。恍惚间，他似是错觉地看见她的眼睛里盛满了害怕——可明明那么干净，又那么柔软。

这样近的距离，曲媛有些不适应地侧过脸。

“你能做什么？”王俊凯问道。

这句话有些熟悉，只不过之前问的是“会什么”，那时她说自己会唱歌。

“那你每天晚上都来给我唱首歌好了。”他说。因为她第一次唱歌时，并不是这个人格在倾听，所以有些遗憾。

曲媛不敢相信地正过脸。

这么简单？

王俊凯又附加一句：“我不满意的话，你不许回房间睡觉。”

她都觉得他真是宽容得过分，于是一扫乌云，喜笑颜开地：“好！拉钩！”

曲媛伸出小拇指，期待与他拉钩盖章。这是从小流传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直到现在，她依然喜欢以这种方式与他人建立约定，把承诺绑在这样美好的小仪式上。

曲媛的脸还是红扑扑的，但不再因为难过。

“拉钩？”

王俊凯对她的孩子气有些无可奈何，看着她还放在空中的小拇指，又不忍心让她的期待落空。他没试过这些东西，拉钩什么的，但还是伸出右手食指，象征性地印上了曲媛的大拇指，“……拉钩。”

她见状想说“章不是这么盖的”，下秒却觉得……

这样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