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一牵手定情（33)

“爸爸很爱，他以前的妻子……他不想，让妈妈有孩子，可是妈妈却，有了我……”

“爸爸生妈妈的气，后悔，给我取名云悔……”

“哥哥一直讨厌我……我想，只要我很乖，很听话，就可以讨哥哥欢心，可是，我还是错了……那么多年，云川还是讨厌我，而你，只是可怜我……”

云曦本就虚弱，说完这番话，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量，自弃般地闭着眼睛，不说不动，要不是那不断流下的炽热的泪水，还有那低弱的喘息，陆晴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离去了。

她觉得心疼得喘不过气来。本以为，即使体弱多病，云曦也至少生活优渥，倍受宠爱，却没想到，他在本应天真无邪的时候已经过早地尝过了人情冷暖，强迫自己乖巧温顺，强迫自己听话懂事，只是怕招人嫌弃，怕被人厌烦。她甚至能想象到他连生病都不敢说的情景……

难怪他刚来陆家的时候是那样的性子，她还觉得奇怪，一个自小养尊处优的少爷，性子怎么会那么柔顺，乖巧得不像话，没有一点小脾气小性子，原来竟是这样！

身体虚弱的孩子本就比一般的孩子更脆弱敏感，更需要爱和呵护。可云曦呢？单纯得像个误入人间的天使，乖巧得简直不能再乖巧，却还是一再地受到伤害。就像这次，接他回家，好不容易让他高兴一点，最后却被突如其来的事弄得身心俱疲。陆晴搂着怀中单薄得硌人的身体，很想用力抱抱他，又怕他疼，简直不知该怎么疼惜他才好。她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一字一句如同誓言：“别人不在乎你，姐姐在乎，别人不珍惜你，姐姐珍惜，以后，姐姐疼你，照顾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妈也不行……”

云曦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睫毛似有若无地轻颤了两下，布满泪水的脸上全是疲倦之色，靠在陆晴怀里，昏昏沉沉地睡去。

陆晴小心翼翼地扶他躺在床上，用热毛巾给他仔仔细细地擦了脸，担心他再出什么状况，就待在房间里守着他。

“……别走……不要……”

没过一个小时，突然听到云曦在梦中叫了出来，仿佛陷入了梦魇，身体不安地扭动着，抓着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息，额上都是冷汗。

“云儿，醒醒！”陆晴见他呼吸困难，嘴唇微微泛起了紫气，怕他心脏受不了，忙叫醒他，搂着他的肩膀把他抱起。

云曦睁开眼，眼中惊惧又迷茫。

“没事儿，没事儿，做梦了。”陆晴安抚着他说。

云曦突然捂住胸口倒在陆晴肩上，费力地喘息，“……难受……喘……不上……气”

陆晴吓了一跳，忙把药给他含了，从背后抱着他，慢慢给他顺气，温柔地安慰：“没事儿，就是做噩梦了，姐姐在呢，不怕。”

温柔的话语仿佛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让人慢慢平静下来。云曦忽然侧过身紧紧搂住陆晴，如同溺水的旅人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姐姐，别离开我！”

“傻瓜，我不离开。”

“永远！永远不要离开我！”云曦惊恐地重复。

陆晴微微一愣，又想到他大概真的做了个很可怕的梦，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便顺着他的话安慰他：“不离开，永远都不离开。”

云曦微微抬起头，直视着陆晴，目光亮得骇人，“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祁绍哥哥？”

陆晴没想到他这样敏锐，微微犹豫，却还是回答了：“是。可是……我们不会在一起的。”

心，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好不容易缓解的痛又漫了上来，流遍四肢百骼。云曦的睫毛低垂，声音轻得像要破碎在风里，“姐姐，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么？”

陆晴笑笑，揉揉他的头发，“傻孩子，别总胡思乱想，就算你真的做错了什么，姐姐也不会怪你的。”

云曦低垂着眼。那，姐姐，对不起……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失去你，哪怕只是分给别人一点点，也不行……云曦睡得很沉，一直没有醒。陆晴就在他旁边静静地敲着电脑。

傍晚时分，天都有些暗了，门才被轻轻打开，祁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坐到陆晴身边。

陆晴扣上电脑，轻声问他：“我妈走了么？”

“嗯。”

“陆易的伤怎么样？”

祁绍咧嘴一笑，“放心吧，陆易那家伙根本什么事都没有，我刚才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而已。”

陆晴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心，“那就好，谢谢你了。”

祁绍拍着她的肩膀，夸张地叫道“哇你不是吧！跟哥儿们还说谢！”

陆晴捂住他的嘴，做了个“嘘”的手势。

两个人离得很近，陆晴能清晰地感觉到祁绍身上男性的气息，心跳不受控制地乱了起来，一时怔怔地看着他。

“唔……”祁绍哼哼起来。

陆晴回过神，忙把手拿下。

“你谋杀啊！”祁绍抱怨道。

陆晴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问道：“喂，你到底是怎么说服陆易的？”

祁绍收了搞怪的表情，难得的有些欲言又止。

陆晴好奇了，调侃道：“稀奇啊，还有能让你难以启齿的事！”

祁绍却没再开玩笑，很认真地看着她，“陆晴，我知道，陆易不肯接云曦回来，你心里多多少少会觉得他有点儿不近人情，可是有些时候，事实并不是眼睛看到的那样，如果说对云曦的关心疼爱，陆易并不比你少。”

陆晴不解地看着他。

祁绍沉吟了片刻，说道：“阿姨她……你也看到了，她不能接受云曦，当年，我们出国之后，阿姨逼着陆易把云曦送回云家，甚至不惜用自己在陆氏的股权威胁……”

“你说的……是我妈？”陆晴惊得瞪大了眼睛。

祁绍无奈地笑笑，煞有介事地叹道：“再理智的女人遇到感情的事也会失去判断力，阿姨再能干也是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