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易遥很快就出来了。

顾森西还等在门外，看到她，立即从昏昏欲睡变成精神抖擞。

鹅毛大雪纷飞，顾森西从书包里抽出一把伞，撑开，对易遥笑：“走吧？”

易遥愣愣地看他，被他拽入伞底。

踩着脚底的积雪，两个人还是没有说话。顾森西一次次瞄向易遥，却在对方要转头的时候转移视线。

易遥心里乱乱的。

她一直以为顾森西不喜欢接近她了。可今天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你刚刚……和唐小米说什么了？”

快把易遥送回家了，顾森西终于忍不住问了。

易遥勾起唇角：“一些……见不得人的话。明天见。”

易遥将伞推给他，把手搭在头上，进了小屋。

易遥关上门，打在顾森西脸上的光变得越来越小，直到门被关上，顾森西彻底处在黑暗里。

妈妈没有在家。

————

“易遥。你根本就不配活在世界上。”唐小米阖着眼睛，顺着脸颊流下蜿蜒的泪水，“你真的好恶心。”

易遥沉默地看着她的眼泪，半晌，勾出一个讽刺的微笑：“我不能让你们欺负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们是谁？”

“你……”“你有体会过被水包围的滋味吗？”易遥抢过话头，有些癫狂地死死瞪着唐小米的眼睛，“那么无助。可你们，只会笑——因为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不知道那种被排斥的滋味！”

爬上血丝的眼睛让易遥狰狞的面目变得可怖。

“……总有一天。”易遥颤抖着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笑得跋扈，“总有一天。你也会尝到这种滋味。我等着。”

起身，离开。

“易遥！易遥！易遥你给我站住！你什么意思！”唐小米整个人贴在玻璃上，疯狂捶打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这个龌龊、卑鄙、自私的小人！我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她却只换来易遥一句轻飘飘的话。

——“我等着。”

无关痛痒。

————

“喀嚓。”

顾森西踩着雪，发出的声音让他不亦乐乎。

等近了家，他却止步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如此急匆匆赶回来，不就是为了回家吗？

可为什么，却又不想进去。

他在门前踌躇几步。

“怎么还不回去？怕被妈妈骂呀？”

温柔的声音迫使顾森西猛的回头，以往站在身后朝他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人渐渐淡了。

直到消失在雪幕中。

他微微失了神。在以前，那个人总会说完这句话后牵着他的手进门的。他还会闹着幼稚地在她身边打转转。

可现在，他却不敢叫出那个从小到大带他进家门的人的称呼。

他默默地伸手，在她最后消失的地方探了探。

却还是抓空了。

“姐。”

“姐姐。”

“……姐。”

“……姐姐。”

他笑自己婆婆妈妈。明知道……人已经不在了。

还叫这么多声。矫情。

可是。

姐姐。

我真的好想你。

你能不能……再问问我——

“怎么还不进去？”

作者菌耶✌突如其来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