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懦夫吗？

“方悸！你不是说没事，一箭双雕的吗？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啊！”

夜君行他们问声望去，一个身形健壮的人揪住另外一个人的衣领破口大骂，被提衣领的人也在不断辩解，两人正是被怒气冲昏头脑的赵天明和提议学生除魅的方悸。

“赵老师，你听我解释，这是意外，真的只是意外。”方悸满头大汗辩解道 。

赵天明怒目圆睁地道：“意外？那你知道这个意外有多严重吗，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他咆哮着说完这一句话，竟是直接一拳打在方悸脸上，把方悸一拳撂倒在地上。

“都给我住手，还嫌事小吗？”一个身穿紫色旗袍的女老师说道。

莫笙凑到那个女老师旁边道：“莫琌姑姑，逸逍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莫琌一脸严肃道：“不容乐观，但我已经尽力了给他治疗了，这里医疗资源太差，我也没办法。”

夜君行跑上前问道：“那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莫琌把莫笙和夜君行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他现在气门内已经侵入了魅毒，按理来说这种级别的魅兽不可能有这么强的毒，这堵一场强横，侵入人体便会迅速扩散，我已经尽力救治，但也只能保证生命体征稳定，以后能不能使用魔法，我不敢保证，现在先不要告诉他，一会儿我就带他去最近的治愈所，你们先回学院吧！”说罢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转身走向刘逸逍。

夜君行和莫笙无奈的叹了口气，叫走了慕凌雪等人，和赵天明一起赶回学院，方悸则跟着莫琌一起去了治愈所。在路上，上官锦魂飞魄散的样子十分令人担忧，感觉他走路时双腿都在发颤，想一个行尸走肉一样，魂不守舍。

赵天明看见上官神色不对道：“上官，你放心，有莫琌老师在，不会有事的，治愈所里有的是天阶治愈法器，逸逍不会有事的……”

莫笙拉了拉赵天明的手，夜君行在旁边打圆场，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天明老师，你过来一下，我拿到一个幽心，和别的好像不太一样，你来看看！”夜君行笑容僵硬，毕竟这种情况下实在没什么好专一的话题。赵天明被莫笙一拉，夜君行一喊，停止了对上官锦的劝解，扭头走向夜君行。夜君行低声和赵天明嘀咕了一阵，赵天明感到干戈林时情绪太过激烈，并没有询问刘逸逍受伤的前因后果，经夜君行这么一讲才知道上官锦此时的自责比担忧更重，一直喋喋不休地劝解只会让他更愧疚，更自责。

大家回到学院，赵天明去忙工作了。经历了一上午的战斗，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每个人都身心俱疲，已经错过了学校的午饭，晚饭还有好久，但每个人都不好意思提议去吃饭，训练室里的众人沉寂了好久，不是谁的肚子“咕咕”的乱叫，打破了这片死寂。

慕凌雪带着略显憔悴的面庞强颜欢笑道：“大家，都饿了吧，别挺着了，走，出去吃点东西吧！”

夜君行附和道：“对，都出去吃点吧，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舒服，但伤员还在坚持着，我们这些亲朋别先倒下了。”

几人纷纷起身，准备出门。

上官锦声音低沉，发出了年迈老人才能发出的苍老声音道：“你们去吧，我不去了！”这是刘逸逍受伤后他说的第一句话，但仅凭这一句话就能听出他那颗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心灵的伤痛。

莫笙视线不离书本道：“我也不去了”

夜君行见状，未做劝解，他知道上官锦去了也不会吃什么东西，还不如自己静静，有莫笙在，也不能出什么事，就只对莫笙吩咐了一声便和其他人一同出去了。

众人走在大街上，在一家叫单相思的饭店停了下来，过来片刻后，夜君行道：“进去吧！”鬼知道他怎么会进一家名字这样奇葩的饭店，但在这个非常时间，没有谁有心情去调侃他，只得静静坐下等着上菜。

上菜后，几人也只是囫囵吞枣，乱吃一通罢了，不用十分钟就吃完了这顿令人心情郁闷的饭食。夜君行拎起先前吩咐服务员打包好的饭菜，感到口袋中一阵颤抖，把手伸到上衣口袋里，看到电话上赫然显示着莫笙两个字后，心中暗叫不妙，他心情忐忑的用拇指滑动手机屏幕接通电话。

“喂。”

电话对面传来紧张而不失端庄的声音：“君行，上官，上官不见了。”

夜君行手里的饭菜掉到地上大声喊道：“什么，我们马上回去，在学院门口等我们。”

夜君行带着三个人火急火燎地赶回学院，看到校门口心急如焚的莫笙。

莫笙见夜君行他们回来了也迎了上去，站到与夜君行面对面的位置上清楚的说道：“当时我在看书。他突然站起来，说要上厕所，我怕有什么不对劲，他刚出门我就跟上去，可以出门，他就不见了。”

夜君行大概听完之后，并没有责怪莫笙看管不严，因为风系十八大系里移动速度最快的，即便是天生能短距离瞬移的雷系也相差甚远，一个云阶风系魔法师想从一个云阶过渡星阶的木系魔法师手下逃走，简直跟玩一样。

夜君行道：“逸逍，探知。”这句话说的一声比一声低，刘逸逍已经离队了呀，夜君行忙收起面上的尴尬，有轻声道：“对不起。”

“大家分头找吧，效率快些。”慕凌雪提议道。

大家迅速散开朝不同的方向找去。

夜君行快速奔跑着，同时眼睛也不断的搜索，找了很久，他突然放慢脚步，慢慢地伫立在原地，面朝天空，大喊了一声，好似发泄一般。随即，他有底线头，缓缓蹲下身子。现在天色已暗，天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几颗微亮的星星，路上没有行人，树上没有鸟鸣，身旁没有友人，秋风吹过，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吹的人心瑟瑟发抖，万籁俱寂，一切都是那么凄美，落在地上的水滴一分不清是雨是泪。

他缓缓站起身子，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找。

他一边找一边想，想起刚认识上官锦的时候，那时他和莫笙在一座烂尾楼附近闲逛，听到啜泣声，闻声寻去，一个青涩少年蹲在楼顶哭泣，稚嫩的脸庞被泪水沾湿，突显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悲伤。

“喂，朋友，你……怎么了？”

“我……我父亲被魅兽杀了。”

“魅兽？我问你，想不想报仇？”

“嗯嗯嗯，想，当然想。”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一个能报仇的地方。”

想到这，夜君行惊醒，口中不停嘀咕着：“烂尾楼，烂尾楼，烂尾楼……”一声比一声大，脸上漏出一丝喜色。

他走进了烂尾楼，用火系魔法照亮四周，突然出现一个人脸，差点喊出声来。

莫笙举起中指抵在唇间，示意夜君行小声。

夜君行低声问道：“你也想到了，那你看到他了吗？”

莫笙道：“嗯，就在楼顶。”说话间，他已将上官锦的行踪发给了其余人。

他俩悄悄上了楼顶，在暗处远远地望着啜泣的上官锦。莫笙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是慕凌雪发来的信息，告诉莫笙他们已经到了楼底。

夜君行看了莫笙一眼，莫笙眼皮一眨，两人眼神沟通毫无障碍。

夜君行大声喊道：“上官，你在干嘛？”

上官锦道：“我……对不起！”说着他起身欲跃。

“你是懦夫吗？”

上官锦一怔，瞳孔骤缩，像傻了一样，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你是懦夫吗，如果不是，就快带你妈走，不然，别说是我上官绍的种！”这是上官锦父亲生前对上官锦说的最后一句话。这话又被夜君行阴差阳错的又说了一遍，上官锦心头剧痛转身对夜君行大吼道：“你凭什么说我是懦夫，我杀过魅兽，我救过百姓，你凭什么说我是懦夫，凭什么！”

夜君行也怒道：“杀过魅兽如何，魅兽绝迹了吗，救过百姓又如何，天下太平了吗，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懦夫，那你现在在干嘛，还不是因为怯懦而选择放弃自我！”

上官锦道：“我没有怯懦，我没有！”

夜君行道：“那你为什么自杀？”

上官锦支吾道：“我……我……”

夜君行讽刺道：“因为自责，还是因为逸肖住院，还是因为想上官老爷子了，都不是，你就是怕了，怕背着莫名的压力度过余生！”

上官锦咆哮道：“对，没错，我是懦夫，你们这种人，从来都只会教育别人，根本不懂丧父的滋味，更不懂出身卑微的我修炼要多努力每天刻苦训练就是为了赶上你们，一个天生双系，一个出身世家，我连刀子都要别人帮我挡，你们根本不懂，根本不懂！”

夜君行怒了，道：“我不懂？我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你丧父？可笑，我连父母长什么样都没见过！”说着，他冲过去，拽住上官锦的衣领，指着莫笙道：“你刻苦修炼？更可笑，你以为几个修炼法器能加快多少修炼速度，他每天凌晨四点起，十点息，就是为了让他爹多看他几眼！逸肖为你档刀，为什么？因为他想让你活下去，知道吗！”说着，他一拳打在上官锦脸上，这一拳没有聚气，伤不会太重，但还是把上官锦打倒在地。

上官锦有气无力地道：“君行哥。”

夜君行消了火，轻声道：“睡一觉吧，醒来的时候，一切都过去了？”说罢，他举起右手电晕了上官锦。

莫笙走过来道：“重了。”

夜君行道：“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