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去军训！（2）

　　一路上季陵睡得舒服，他素来也省事，从前行军的时候马上地上什么地方都一样地睡，何况这会儿舒舒服服地坐着，还有一个现成的人型枕头，有谁捏着小风扇给他吹着风，自然是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等听见耳边有人叫“阿陵阿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觉车上的人都下得差不多了。

　　李慎之觉得他这副半蒙昧半清醒的模样还挺可爱的，不由得上手呼噜了一把毛，自己站起来拉他，顺便从背包里摸了半瓶水给他，看他半睁着眼睛咕咚咕咚地喝干，两个人才一前一后地下了车。

　　军训营地有点偏僻，但远远望去已经能看得出场地宽敞，一栋栋三层高的矮楼也盖的齐整，李慎之把季陵手里的塑料瓶丢进路旁的垃圾桶，极目四望，心说就是不知道这地方食堂怎么样，阿陵倒是不挑食，关键就怕他吃不饱。

　　这会儿学生们正挤在客车旁边，等着领自己的行李箱。

　　也换上了迷彩服的班主任袁老师正蹲在路边抽烟，淡定地把喇叭交给了热得圆脸通红的胖达班长让他来维持一下纪律。小班长的军训服穿得整齐，扣子扣到最顶上一颗，身为微胖界的一员有点怕热，腋下湿了对称的两片，却还是尽职地举着喇叭喊道，“高一一班的同学们，高一一班的同学们，现在大家尽快有序地取好自己的行李，然后在车的左侧排好队！重复一遍......”

　　直喊得嗓子冒烟，等着取行李的学生们还在挨挨挤挤，整队的速度极慢。

　　不过他们班倒也不算特例，整条营地前的路，每一辆客车跟前，都是一群学生你挨我挤地找行李的景象，只不过其他班都是班主任在吆喝整队。

　　他们班......

　　正是一股清流一样的存在。

　　李慎之跟季陵两个站在外围，哪个也不着急，都打算等着人散的差不多了再取。

　　车子行了一上午，这会儿已经时近十二点，日头有点毒。两个人四下一扫，果断跟正捏着烟屁股蹲在路边树下的班主任蹲到了一起。

　　“袁老师。”季陵朝着男人点了点头，招呼了一声。

　　反倒是李慎之，除却在季陵跟前的狗腿热络样，对着别人总是不自觉地带着淡淡矜傲，只略一点头，一派长辈见晚辈的架势。

　　“季凌？李...慎，”男人也不装腔作势，微皱着眉认真地想起他们的名字，随口道，“没叫错吧？”

　　“没，”季陵莞尔，“老师没叫错。”

　　“嘿，当班主任的基本功。”男人掐了烟头，对着不远处的垃圾桶一丢，没丢进去，尴尬地站起身，捡起来又丢了一次，抬头看看天，“这几天都没有雨，有得晒喽。”

　　“你们上一届还只训十天呢，学校也是有病。”

　　实力耿直。

　　季陵有点好笑，心说这班主任倒是有意思。

　　估计接下来的三年能好玩了。

五分钟后，在大巴车旁等着拿行李的人明显少了不少，大部分人都已经拿好了在车旁的人行道上懒懒散散地整队。胖达小班长操碎了心，忧心忡忡地调整着因为身高差异站得参差不齐的队伍，代劳了隔壁班班主任的工作。

　　这会儿在货仓门跟前等着拿行李箱的总共只余两个本班的女生，几个因为座位原因挤上来坐的隔壁班男生，并上李慎之和季陵。

　　李慎之认出了其中放在比较靠外的一个Bric’s的复古式21英寸的小箱子是季陵的，一探身帮他取了出来，放在了他的旁边，又要弯腰去拿里面一些的自己的，就听见身旁有女生拿一派娇滴滴的小动静说，“李慎，你顺便帮我也拿一下吧？”

　　李慎之莫名其妙，伸长了手臂把自己的箱子拿了出来，摆在了自己的身边，与一个带着一顶沙滩风的草帽遮阳的白净少女大眼瞪小眼儿。

　　这货是谁？

　　少女娇嗔地一跺脚，瞪圆了眼睛，“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绅士呢？”

　　那姑娘名叫路茜，本来跟李慎之家世相当，家里有个不大不小的娱乐公司，手底下有些个半红不紫的小明星，连带着她妈也是个演员，加上模样生得还不错，从小众星捧月得惯了。刚刚来报了到，前前后后瞄了两眼，虽然季陵模样也生得好看，但那张脸未免太过耀眼，恐抢了自己的风头，而且也看不出究竟有几分家底儿，自觉方方面面配得上自己也就只有李慎之。行李箱放得有些靠里，需要整个人钻进去拿，她自觉一个小姑娘钻进去不文雅，又见人在跟前，决定给他个表现的机会。此时此刻，根本没有看出来李慎之是真的没有什么帮忙的意思，只当是男生使坏逗她，因此此刻还满是一副颐指气使加上点儿撒娇的语气。

　　却焉知李慎之何许人，早前的发妻是世间无双的佳人，他亦只能给一世的相敬如宾，当年全天下的美人任选的时候，尚且能当上十几年的和尚。

　　这样一样不过三分颜色，七分都靠妆扮的丫头片子都敢来勾引朕了。

　　李慎之啧啧感叹——早八百年前，底下世族想要塞人进来，送上的尚且都是当真有十足颜色的美人呢，朕的身价跌了啊。

　　季陵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慎之，有点看热闹的意思。

　　李慎之无奈地暗笑，然后清了清嗓子，对着路茜正色道，“嗯，胳膊短，够不着。”

　　季陵扭头憋笑，正在扭头围观的队伍中的妹子汉子若干，也都觉得李慎之这人哏得很，捡了个乐子，嘻嘻哈哈了一阵。

　　无赖得一本正经，方为吾皇本色。

　　胖达小班长勇敢而不畏强权地举着喇叭朝着李慎之喝道，“赶快归队！”

　　李慎之头一回严肃地响应，“来了！”

　　和季陵两个凑不要脸地你推我搡站到了队尾。

　　留下路茜气得俏脸飞红，恼这人为了逗她居然如此无赖，又臊自己居然被弄得当众下不来台，连隔壁班小男生帮忙解围，帮她取出了她昂贵的小皮箱都没能得她一个好脸色，气鼓鼓地挺着小胸脯归入了队伍中。

　　还含羞带恼地瞪着李慎之一眼。

　　梁晨个子高，站在队尾，正和李慎之他们差不多并列，甩了个小眼神儿笑道，“胳膊短？”

　　李慎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非常严肃地配合胖达小班长整队。

　　季陵也觉得好笑，没有应声，只摇了摇头。

　　他给你当枕头的时候胳膊可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