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哪懂什么坚强，全靠死撑

“睡醒了的话，就去洗澡，把你满身的臭味洗掉了再来找我。”

离阳站着没动，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对临逸说道：

“我的脚……”

“我弄的。”

离阳愣了一下：

“啊？”

临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脚上的伤，我用刀片划的。”

小丫头一副傻掉了的样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不相信临逸会对她下手，还那么重！

她见过临逸最凶的时候也就豁她一巴掌，还不是豁完就哄她。

失神地看着眼前冷冰冰的临逸，离阳紧抿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但她还是去洗澡了，因为身上的味道连她自己都受不了。

水滴溅落在伤口，像是有人用针扎她一般疼，她哭了出来，哭得很无助。

她知道，这次临逸是不会帮她的。

她最后是连滚带爬地走出浴室的――左脚站太久也疼，右脚没办法找地，只能那么狼狈地走出去。

……

月黑风高，夜里，又开始刮风了。

大概是因为孤独吧，我无端感到凄凉。

十年，临逸死后，我一个人，又过了十年。

正如我这副永远不会衰老的身体，我强撑了那么久，到现在，物是人非。

“后来呢？”布诺看着我，一双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让人猜不透。

“后来，”我缓缓答道，“临逸一个月都没回来过，他没给我留任何药。等到我的右脚终于能落地时，他才回来。”

布诺没说话，转过头，一声不吭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我抬眸看他，他似乎天生就这样，不喜欢说话，经常沉默着，很安静。

也好，或许，这样就感受不到孤独了吧？

“月亮很美吧？”我抬头看着头顶的圆月，“小时候，临逸经常带我来看月亮，他说，这里的月亮，很美，和我一样美。”

布诺转过头来看我，近距离之下，他才发现，眼前的丫头，真的是很漂亮。

那是一种精致的美，但离阳从来不会去表现，反而经常遮蔽着，让人看不清，摸不透，封闭着自己。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突然抬手，往我额头上狠狠戳了一下。

“嘶……”

我疼得在地上打了个滚：“你干什么？”

“你额头上的淤青哪儿来的？”

“昨天撞的。”我没好气地说道。

布诺抿了抿唇，“你都没跟我说。”

“你不觉得，要是我受一点伤就大哭大闹，会让人反感？”

“我只是觉得，临逸应该对你很好。”

我愣了一下，没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你不会跟别人说自己受到的伤，是因为你想坚强；你不会和人坦露自己的心声，是因为你心中有忘不掉的人。”布诺看着我，“那个人，就是临逸吧。”

“当然是。”我苦笑了一下，“但我哪懂什么坚强，全靠死撑。”

“不累吗？”

“累，当然累，而且是那种身体虚脱的累。”我想起了曾经，“但至少，死撑过后，还是有我想见到的局面。”

“你这样会开心吗？”

“开心？并没有，只会有无穷无尽的痛苦折腾着我。”

“那你为什么又要这么做？”

“为什么？”我苦笑了一下，眼里闪过酸楚。

“你觉得，我除了这么做，我还有出路吗？”

“我累了，真的累了。我不想再纠缠下去，可那些无谓的东西总是缠着我不放，逼我的人多了去了，想要我死的人还少吗？到现在还有好多人在追杀我！”

“你以为我乐意杀人吗？看着我的双手沾满鲜血？很好玩吗？”

布诺看着我，没说话。

这种心境，他不会懂，也懂不了。

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知道这一路走来的艰辛。

“布诺，很多时候，你要多笑一点。人生就那么短短三万天，再不笑，就真的没机会了。”

我看见他一脸别扭地转过头去，“笑？像你一样，天天笑得跟傻子一样？”

我一脸无辜地看向他：“我笑起来很傻吗？”

“你下次要笑的时候喊我一下，我给你拍张照。”

“……”认真的吗……

夜里风凉，带着寒冷的气流吹过来，冻的我一阵哆嗦。

我又缩了缩身子，侧着脑袋看见布诺对夜风的寒冷毫无感觉，撞了一下他，“喂，你不冷吗？”

“很冷吗？”布诺转过头来，看着缩成一团的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冷就不能说一声吗？”

“我鬼知道你不冷！搞得跟我有病似的……”我有些别扭地扭过头，“你……要是不冷的话……外套借我穿穿……”

怕他想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偶像剧，我又赶紧补了一句：“放心！我不是占你便宜！”

布诺倒是很大方地把外套披在我肩上，“你自己不说，我还以为你不冷。”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像不冷的样子？”我明明都浑身发颤了好吧？

无所谓地耸耸肩，布诺依旧不说话，静静地坐在我边上。

看着他单薄的衣服，我忍不住问道：“喂，你……不冷吧？冷的话……还是还给你吧……”

“不冷，我身体好。”

我不可置否地挑挑眉：

“我身体也很好。”

布诺不紧不慢地接话：“阳大小姐，既然你身体那么好，能不能回去了呢？三更半夜你待这儿是来喝西北风的？”

我侧了侧脑袋，微微抬起下巴，“所以，这就是陌影给你的任务？让你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把我弄回去睡觉？”

“你完全可以这么理解。”

“如果是这样的话……”

“嗯？”

“我还是去睡觉吧。”

看着布诺一脸的“我就知道”，我看着就欠揍，不爽地一个大耳刮子豁过去，“你这什么表情？你要是不困，今天就在这里看风景好了。”

“我正有此意。”

“……”我一时语塞，看着他淡然的表情，顿时又想豁他一个大耳刮子：“那你就在这儿好了！告辞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