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已决

黑水崖上，人群来往不停，市集小贩叫卖不休，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几声姑娘们的浪声娇语。

聚在这里的人形形色色，有正经商人，也有娼ji、赌.徒、亡命天涯的人……当然了，还有周边岛屿上那些老实无华的渔民。

此刻，渔民们正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他们的渔船上。

渔民-李哥大米、酒、面粉……还有，给媳妇儿买的细布，嗯，都齐了

渔民-李哥诶，显子啊，你这次买的怎么这么少啊，我看你拿来的海产挺多的啊

张显略显难色，顿了顿才说：

张显嗯……海产的品色不是很好，所以换的就少了

一旁的张伯抽着个水烟袋，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渔民-张伯得了吧，我都瞧见了，你个小崽子买了根簪子，怎么，有看上的姑娘了？

渔民-李哥啊？显子，不错啊，比你李哥主动，说是谁家的姑娘啊？

张显抿了抿嘴，不说话，红着脸，拿起桨子就要划水，但划地乱七八糟，显然是心思不定。

李哥好笑地从他手里拿过船桨，划动了小船。

渔民-李哥唉，这划船的本事啊，你是打小就会了，怎么今天划成了这样啊，嗯？显子，有事你就跟哥说道说道呗

张显知道李哥意在调侃，但他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狠狠”刮了李哥一眼，惹得李哥笑得更欢了。

一旁的张伯也跟着笑了笑，随后他眯起了眼瞧着张显，把话说开了。

渔民-张伯显子啊，是住你家的那个姑娘吧？

张显啊？

张显没想到张伯这么直接就说穿了，一下更慌了，赶紧低了头，把自己红透的脸埋了下去。

渔民-李哥嘿嘿，瞧着反应，十有八九了

张伯却没有再笑，脸上还掠过了一丝忧心。

渔民-张伯那姑娘是挺漂亮的，但娶妻娶贤，漂亮不顶用

渔民-张伯而且，我听你妈说，她的心也不安分，老想往外边跑，到底还是外来的……

张伯说着，抖了抖他的烟管子，一些余灰从那里飘落下来。

渔民-张伯所以，显子啊，听张伯一句劝，你可以对她示好，她若愿意留下，那固然好，若是不愿意，就算了吧

张显听着，把头埋得更低了，张伯说的那些，他怎会没有想到，只是……只是心存侥幸，希望能用自己的真诚打动她罢了。

渔船离黑水崖越来越远了。

突然一声号响传来，张显抬头看了一眼，是一艘巨大的船正朝黑水崖缓缓驶去。

船之大，让张显坐的这只渔船，像片漂泊在海上的叶子一般，起伏皆不由己。张显恍着张脸，不由若有所思起来。

……

回到了小岛上，渔民们高兴地各自回家卸货。

张显也回到了家中。

家里只有张大妈一个人，正张罗着午饭。张显的心揪了一下，她又去那里了吗？旋即放下东西，又走了出去。

张大妈这都快吃饭了，还上哪儿啊……

看着儿子越叫越走的背影，张大妈无奈，她想起一句俚语，叫……哦，对，叫有了媳妇忘了娘。

张大妈呵呵，这小子……不过也是，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只不过……

张大妈扬起的嘴角又落了下去，唉，如果不是那个姑娘就好了。

……

小岛不大，张显很快就走到了这里最高的山崖上，果然看到了那抹身影。

她还是那样，直直地站在最高处，任海风吹拂她轻薄的衣衫。

等快靠近时，张显故意加重走路的声音。

容月听到脚步声后，转过头来。

容月张显哥？

张显顾蓉……

顾蓉是容月临时起的名，甘雪黎做的事，让她心有余悸，所以她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

不过，她后来想想，真是多虑了，这岛上的人对外界一无所知，哪会知道什么七皇妃、什么容府？

张显走吧，回家吃饭吧

容月回过头，继续对着远方的海面，岔开话题。

容月张显哥，我刚才看你们下船了

张显嗯？

容月是去了那个黑水崖吗？

张显是啊，每个月我们都会去黑水崖换些东西回来

容月哦，那这次你换了什么？

张显听着，以为容月终于沉下心了，开始对岛上的事感兴趣了，所以他高兴地跟她讲了起来。

张显先是去海察家换了些油和酒，还有一袋米，这次的米很不错，李老板说是什么珍珠细米，咱们先吃着，要是喜欢，下次还吃这种，还有，还有……

张显偷偷瞧了瞧容月，又摸了摸袖子里的簪子，他觉得是时候了。

张显还有一把……

容月那黑水崖的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来的呢？

他话还没完，就被容月打断了。

容月这里四面不是海就是岛，地面上不是海沙便是岩石，根本无田可以耕作，所以，黑水崖的东西一定是从外面运来的吧？

容月它是个交易场所，得到你们的鱼虾，运到外面，再把外面的东西运回来卖给你们，那里一定有很大的船吧

张显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怎么会这么自作多情地以为，她会为了他而留下来呢？

他不想骗她。

张显是的，你猜的没错

容月真的吗？太好了！张显哥，你能不能……

张显摆了摆手。

张显我知道你想让我送你去黑水崖，但是不行

容月皱眉。

张显黑水崖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连我们男人去都要小心，更别说你一个姑娘家了

张显而且，那里是有艘很大的船没错，但船里面是什么状况，有什么人，去向哪里，谁都不知道，你贸贸然上去，太危险了

容月转过头来看他，眼神里闪着不同于她柔弱外表的坚毅。

容月不，我一定要走，只有能离开，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

张显外面就真的这么好吗？为人一世，安安稳稳地度过难道不好吗？

容月垂下眼眸，脑海里都是国破家亡、民不聊生、至亲死生未卜的景象，一股沉重的哀伤在她脸上弥漫开来。

末了，她只低低说了一句：

容月你不是我，你不会懂的

张显沉默了，她说的对，她是谁，什么来历，经历了什么，他一概不知，如何能强求她留下。

“若是不愿意，就算了吧”，张伯的话在他脑海里回响起来，就算了吧……就，算了吧……

张显如果你非要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

容月必须什么啊？

容月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光彩，张显有点看愣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她眼里看到喜悦的成分，他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把接下来的话补全了。

张显必须打扮成男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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