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妖二

很多年以后，混沌还能记得和佩生初见时的场景。

那真的算不上是多好的回忆。

那一年混沌刚刚离开天界，因分不清方向意外落入了妖界。

恰逢妖界百年一次的集会，所有妖兽们皆化为人形盛装出席，像极了春日盛开的花朵争芳斗艳。

混沌虽说生的白净，到底也是上古凶兽化成的人形，幼年时又作恶多端，周身自然环绕着一团黑气，所以当他在众妖之间徘徊时竟然无一人发现他的身份。

混沌在仙界见惯了宴会，即便是妖界的宴会，除却参加的种族不同，也并无差别，自然对这些没有兴趣，沿着一条河循着水声慢慢向前摸索。

佩生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

十多岁的少年，过惯了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看上去相当瘦弱，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走般，一双眸子却闪闪发亮，偶尔泛着妖异的暗红，比妖界最好的妖晶还要好看。

他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头的青年，少年稚嫩的声音在这个夜晚尤为清晰：“你不是妖吧。”

混沌这样的妖兽哪里会在乎自己身份暴露，顿住脚步微垂下头，仿佛是看着他，饶有兴致的说：“所以你想做什么。”

“我要跟着你。”

少年毫不犹豫的回答。

耳畔是妖族的庆歌，天空上开着妖异的红花，微风下花朵慢慢摇曳，当真是好看极了。河畔混沌歪了歪头，挺意外自己听到这个答案，停顿了一下才道：“我生来就瞧不见，听不见，你却耳目聪明，你若想跟着我便跟着吧，日后你便是我的双眼，我的耳朵。”

少年眸子一亮，忙不迭的应了下来。

身边跟着个少年对混沌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他可以感觉到这个世界，少年并不知道，当真以为他什么也看不见，每每经过一个地方就会介绍。

“这是妖界著名的情谷，漫天的艳红的情花铺满整个谷底，有风吹过的时候，掀起一圈圈波纹，像一条红色的河，很漂亮。”

“骗人。”

混沌在心中默默吐槽。

一朵朵情花生的一幅骷髅的模样，又是艳红，单是看着便诡异极了，漫天的情花汇在一起不像是河，倒更像血海，里面葬着累累尸骨。

若是审美正常，真瞧不出有什么漂亮的。

混沌懒得看这些辣眼睛的花，正要关闭感官时突然想起来，似乎他并不知道眼前少年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混沌漫不经心的问道。

“佩生，我叫佩生。你叫什么名字呢。”少年反问道。

哦对了，他也没有说他的名字，之前少年一直未曾唤过他，以至他竟忘了。

“混沌。”

没有一丝遮掩，混沌便把名字抱了上来。

毕竟他这样的人已经不在乎旁人了，若是佩生因他名字知晓他的身份，心生惧意离开，对他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不过是个小物件，丢了也便丢了谁在乎呢。

“混沌……上古凶兽混沌？真是个好名字。”少年冲他扬起一抹孩子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