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献秋又回到了县城,仍然呆若木鸡的坐在街边。
“救命啊!穷鸡婆!救我啊!穷鸡婆!”李献秋听到惨呼声,又走进了那间黑暗的小屋,仍然看见***全身被铁链子锁着,倒立在火炉上,火炉里的熊熊烈火燃烧着他的头,七窍血倒流的脸很恐怖。
“啊!!!”李献秋被噩梦惊醒,似乎大病了一场,全身无力。
“晦气!怎么总是做这样的梦!”李献秋嘀咕了一句。
李献秋想起***就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穷鸡婆,穷鸡婆,起来炒豆子给我吃,我睡不着。”***躺在床上大声喊道。
“嗯!”在睡梦中被喊醒的李献秋迅速起身下床。
李献秋一手端着煤油灯,一手拿着茶缸子从竹梯爬上了角楼。从蛇皮袋里取了半茶缸子黄豆,又小心翼翼地从竹梯下来。
李献秋炒好黄豆端到***床前,喊道:“爸,豆子炒好了,你起来吃。”
***懒洋洋地坐起身子,慢条斯理地从茶缸子里拿了两颗黄豆放进嘴里,嚼了几下,眉头一皱,吐掉了嘴里的黄豆。
哐!***一拳将李献秋手上的半茶缸子黄豆打翻了,黄豆散落一地。同时大声骂道:“天收的!地灭的!炒得这么硬,怎么吃啊!”
两张床上的人都惊醒了。
***从厨房拿来一根手腕粗的硬柴棍。李献秋看见***手里的硬柴棍心惊肉跳,心想这次肯定要断骨头。
***用柴棍在李献秋背上头上狠狠地打。
“啊!!!哎哟!!天哪!!”李献秋被打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惨叫。
李献智听到李献秋揪心的惨叫心慌了,他急中生智,跳下床指着窗外,大声说道:“抓贼啊!抓贼啊!”
***停手警觉地问道:“哪有贼啊?”
“我看见一个黑影在窗外走过,往猪栏那里去了。”李献智指着窗外,故作惊恐地说道。
***握着柴棍从厨房往猪栏去了追贼。
与此同时,李献智一边用警惕的余光注视着***出门的背影,一边慌忙扶起李献秋,悄悄地从堂屋溜出去了。
李献智搀扶着李献秋悄悄地走到牛栏门口,悄声说道:“妹,上去,你就在牛栏楼上的稻草里面睡,他找不到的。”
李献秋爬上了牛栏楼上,蜷缩在稻草里面。
“穷鸡婆!穷鸡婆!起来!今天东坑杏花家里杀猪,去帮我买肉,好久没有吃肉了。”***喊道。
“天还没亮。”从梦中被喊醒的李献秋坐起来,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外,很害怕,诚惶诚恐地说道。
“短棺材,这里到东坑八公里,如果等到天亮了再去的话,肉都卖光了。”***骂道。
星光下,李献秋壮着胆子在一条山路上奔跑。当她跑到半路的岭脚下时,素茶经常讲的故事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前些年,一个挑鸡去卖的人就是在李家岭十字路口被人用扁担打死的,血都流到岭脚下了。”她害怕极了,生怕从山里蹿一个人出来,但再怕也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李献秋跑到杏花门前刚好天亮,但杏花家还没有人起床,她只好在门外等待。
“杏花婶,听说你家今天杀猪,我是来买肉的。”李献秋看见杏花哈欠连天的打开门,连忙上前说道。
“谁说的!好好的杀猪干什么!”杏花冷冷地答道。
“你们不是今天杀猪去卖吗?”李献秋问道。
“不是。”杏花冷冷地答道。
李献秋看见没有一点动静,屠夫也没有来,再看了一眼猪栏,见里面两只猪才几十斤大,确定杏花没有骗她就往回走。
“肉呢?”***看见李献秋两手空空回来,脸色突变,凶恶地问道。
“她没有杀猪。”李献秋看见***凶恶的目光不寒而栗,诚惶诚恐地说道。
***二话没说,气呼呼的从门旮旯操起一根扁担,在李献秋头上背上往死里打。
“啊!!!哎哟!!天哪!!”李献秋被打得在地上乱滚,欲逃过那致命的扁担,同时不停地惨叫。
“人家没有杀猪哪能怪她呀!”素茶走过来说道。
“蠢货!”***凶恶地瞪了素茶一眼,骂道。
素茶畏惧地进了厨房炒菜。
***打得精疲力尽,抛下扁担进了厨房。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李献秋吃力地爬到门背,吃力地拿起门旮旯里的一瓶农药……
李献智放牛回来看见李献秋趴在门背,就走过去看,只见伤痕累累的李献秋拿着一瓶农药拧开盖子正欲往嘴里灌。他大吃一惊,慌忙抢走了农药。
“穷鸡婆,我下午和贵根一同回来的,看见他买了杂优种子。我悄悄地去看了一眼,他的杂优种子就放在堂屋门背的箩筐里。你从谷仓里拿几斤谷去,趁菊花在厨房煮饭的时候偷偷的把它换过来。”***对扛着锄头回来的李献秋说道。
“杂优种子也是谷,咱们谷仓里的也是谷,为什么要换啊?”李献秋知道杂优种子种的水稻会增四倍的产量,而自留种子种的水稻会减十多倍的产量,她不想做这么龌龊的事,但又不敢直说,就推辞道。
“短命鬼,你懂什么呀!咱谷仓里的谷一担才十几块钱,杂优种子一斤都二十多块钱。把他的换过来咱们今年就不用买种子了。还不快去!”***骂道。
李献秋提着装有几斤稻谷的蛇皮袋来到贵根门前,她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看见贵根在厨房洗脚,菊花在灶前炒菜。
李献秋悄悄地走到堂屋门背,悄悄地解开箩筐里的蛇皮袋,看见里面果然是杂优种子。
李献秋正欲换蛇皮袋的时候,罪恶感疯狂地撕咬着她的良心,她暗忖:“如果我换掉这个蛇皮袋的话,贵根大爷和菊花奶奶明年就会饿死。”
“快拿过来给我看看!”***看见李献秋提着蛇皮袋回来,兴奋地说道。
“没有换。”李献秋诚惶诚恐地说道。
“为什么不换啊!?短命鬼!”***火冒三丈,大声骂道。
“没有找到。”李献秋低着头,低声说道。
李献秋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跪在禾架上熏辣椒烟。
……
在李献秋的记忆中,整个童年都是在打骂,惊惶中煎熬,没有一丁点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