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大结局（上）

城楼顶层，是整个长安视野最好的地方，从这里俯瞰下去，足以一览城中全景，大到楼阁集市，小到烟花小巷，春华秋实，夏荣冬雪。小孩子穿着喜庆的新衣，手中握着糖葫芦在雪地上追逐嬉戏。

一身白衣的男子独自站立在高高的楼台上，望着这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情不自禁地遥望北方矗立的寂寥远山，静静地被雪覆盖。

万里如画江山，都不及他潇洒不羁的粲然一笑。

梁慕生皇上，天冷，小心着凉。

狐裘的温度终究只是停留于表面。

李纯你那日对朕说，他会回来，对么？

梁慕生……是。

李纯你履犯欺君之罪，你爹又犯叛国之罪，朕的母后还因你们迟迟蒙冤，你们梁家，当真是待朕不薄。

梁慕生臣倒是甘愿以死谢罪，只是这般皇上就会高兴了吗？

李纯死？死又有何用，失去的回不来，想要的得不到，人世啊……当真是一场浮华一场空。

梁慕生皇上……有一事，微臣不知该不该说。

李纯说。

梁慕生臣秘密调查过，其实当日发生了一件极为诡异的事，林大人他……他的尸首不见了，当时只找到了这个……

李纯接过那卷史册，脸色刹那变得煞白。上面布了斑驳的血迹，刺得他眼睛生疼。

那日得知他死讯时，他原本是不相信的。可若是他还活着，又为什么不回来见他？

兴许真是活在现实里过于累了，他不断编造一个幻境瞒过自己，其实他还活着呢，他不愿意回来，是因为怨他。

梁慕生苦涩笑道：

梁慕生林大人到死，手里都攥着这东西，像是一件宝贝似的。

罢了罢了，纸醉金迷，莺歌燕舞，半醉半醒，浮生尽歇，烟火人间，又有什么好的呢。

李纯漠北那边怎么样了？

梁慕生这回倒真的掀不起风浪了，中原也该安宁一段时间了。不过听说漠北王招了两个少有的能人贤士辅助治国，还延用了我国的休养生息之策以修复民生，这权力之争怕是还不会结束，遥遥无期。

三日后，十五年前先皇后一案沉冤昭雪，大白天下，百姓一时哗然。

当年参与陷害的王公世族、朝廷官员，小到平民百姓尽数被监禁并公示，就在百姓皆人心惶惶时，圣上突然下达诏令大赦天下，只是罢去了部分官员的官职，已是天大的恩赐。

郭念云皇上，请喝茶。

李纯放那里吧，咳咳……

郭念云……皇上难道还不清楚局势？尽管梁尚书……哦不，应该是梁家主了，尽管最后还是自愿赎罪，可梁家已经没落了，一个小小的梁慕生还不能将郭家怎么样。外人不知道，处处歌舞升平人间太平，殊不知郭家如今已独霸一方，皇上若是明智，便可速速让位了，你斗不过我们的，不如选择一条生路。

李纯一年前，我身上的毒并未解除是不是？

郭念云是。我只是暂时压制了它不会表现出来，其实毒会沉积起来，皇上若是想活过今晚，便速立诏书吧，命和权哪个重要，皇上心中有数。

李纯哼……

李纯约了梁慕生，是在这个平和的黄昏，在一座久违的酒楼。

梁慕生皇……公子，为何这么晚约我来此地？

李纯这里是我第一次见他的地方啊。

梁慕生……在下又输了，公子好棋艺。

李纯咳咳……

梁慕生啊，公子没事吧？

李纯无妨。

他伸手过去执了一颗梁慕生的黑子，再落一步，竟挽回了局面，白子满盘皆输。

梁慕生这……

李纯你知道吗，其实每下一局棋都是闯荡一次江湖，看似无路可走，其实只要一回头，总会有人愿意为你输尽天下。

梁慕生怔怔地看着这盘棋子，谁是谁的棋子，又是谁着了谁的局？

再一抬眸，才大惊失色地发觉对棋人竟已手握黑白两子伏桌而去，一袭白衣染了鲜艳的彼岸，再没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