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尾巴

月流曦从不觉得做神仙有何好，从最开始她就是这般的态度，觉得锦觅几千年的生命，不及她二十余年来得精彩。

神仙虽也会有三五好友，但各有各的修炼，各有各的缘法，百余年见上一次，老友重逢自然欢喜。

但真要多相处，便会显出仙生的趣味乏陈，也就无怪这些神仙动不动闭关千百年，沉睡千百年了。

从前月流曦虽隐隐有这想法，却从不像此时感触如此之深，让她看着润玉的背影，便无端涌出些悲伤来。

让她想上前牵住那人的手，想说还有我，想许下陪伴的承诺，但一切也只是想法罢了，月流曦始终是个理智的人。

月流曦只安静跟着润玉，两人一前一后不知走了多久，久到月流曦以为到了天河尽头，润玉回首，面色温柔如初，他道：

夜神殿下润玉要坐会儿吗？

月流曦想说我们回去吧，但那人目中似含着乞求之色，让她如何也张不开口，便也只得坐在了润玉身畔。

月流曦刚坐下，便觉眼前一花，一条尾巴滑入水中，白色的鳞片在星光下熠熠生辉，看得月流曦目瞪口呆。

小石榴月榴曦这、这、这位难道是传说中的鲛人？

润玉见月流曦这番情态，轻笑出声，将尾巴微微浮出水面，好叫月流曦能看得更清楚些，他问：

夜神殿下润玉好看吗？

月流曦约莫是被先前的话吓得有了心理阴影，见润玉神色如常，才小心谨慎点头道：

小石榴月榴曦好、好看。

说完便见润玉转过头去，仰首看着无边星河，平静道：

夜神殿下润玉是么？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条尾巴了。

不等月流曦说点什么，润玉又自顾自道：

夜神殿下润玉我年纪尚幼时，母亲将我从太湖带出来，削掉头上的角，拔掉尾巴上的鳞片，将遍体鳞伤的我扔到了鲤鱼湖中。

夜神殿下润玉那些鱼儿见我伤重，时常衔着食物和伤药来探望，久而久之，我便同它们成了朋友。

夜神殿下润玉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伤势渐渐好转，那些鱼儿却再不来找我了，我很无措，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夜神殿下润玉后来无意间听他们谈及我才知道，不过是因为我的尾巴与它们不同罢了，那时我便想，若是我的尾巴一直伤着就好了。

月流曦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安静看着润玉，听他讲那些几万年过去，在他心中却依然算得上伤疤的往事。

夜神殿下润玉于是呢，我特意用尾巴去撞击湖底的碎石，将自己的尾巴折腾得血肉模糊，心道，这样艳丽的颜色，可算与它们的红尾相像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