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米·自白·2

我不怕承认,是,我就是胆小鬼。

我那时总在算着离中考还有多少天,我从来没有像那时一样盼着最后这场考试。

我幻想了无数遍毕业后与她们彻底断除关系后的新生活,可也许就是因为这种祈求的心情太迫切,反而让现实里的每一天都显得无比难熬—因为我不得不逐渐变成她们的同类。

你知道那时候时兴的教训人的方法吗?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动手打人,那个女孩好像是说了贱人的闲话,传到了她耳朵里。

放学后她便派人在校门外堵住了那女生,拖到角落里,让人按住两只手,像是待宰的猪崽。贱人在这时才姗姗出现,脸上是嫌鄙的冷笑,让那女生放聪明点,从在场的人里挑个人来“教教”她。要是不选,就要找贱人的干哥哥们亲自来动手。

没错，抓我勒索的那些人，直接害死顾森湘的就是那些混蛋。

那女生瑟缩地抖成一团,面无血色,目光躲闪地瞄了我们一遍,畏畏缩缩地指了指我。

“哟,眼光挺好的嘛,知道我们唐小米还没打过人是不是?”

贱人冷冷地说着,转过头盯着我。

“既然人家这么看得起你,小米,你可得好好表现,别给我丢脸啊。”

我记得那时我抖得简直比那个即将挨打的女生还厉害,两只脚像是灌满了铅,一步也挪不动。我恳求地望着那贱人，或者说是乞求她，我求她随便派人代替我去,我不求她放过那个女生,只求她放过我。

由于我低着头迟迟不肯动,她不耐烦了,她上前一把揪住我的领子,另一只手毫不迟疑地重重打在我脸上。

我的大脑像被闪电劈开,思维停滞,傻傻地看着她。贱人修得尖尖的食指指甲戳在我的额头上,恶声恶气地说:“唐小米，你是不是不会打人,啊?就像我这样打,很简单的。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是不打这个贱人,今天被打的就是你！”

我还是不敢,我从小是连架也没打过的人,我办不到只能忍着半边脸火辣辣地疼,怯懦地摇着头,讷讷地重复——

“陈雨，我不行,我真的不行…你让别人打吧,求求你,

求求你……”

“哦,你这么想换人的话,也行啊,没问题。”

她喊了力气最大的那个女孩的名字,“你给我打,用力打,直到打到唐小米肯动手为止。”

女孩什么也没说,直接就打在我另一边脸上,我还来不及感到痛,第三掌、第四掌、第五掌…手掌像冰雹般落下来,打累了,便换成拳头。

“说！你打不打？！你到底打不打？！”贱人尖声逼问我。

我甚至觉得我的脸已经和身体剥离，再也忍受不住了，撕心裂肺地喊——

“我打……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