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舒衍篇（初识）

霍舒衍遇到那个女孩的时候，他年十九，他的女孩儿年十二。

那一日，他随父亲到王府作客，父亲有事要与王爷商谈，霍舒衍不便听，便一个人在王府中闲逛。

霍舒衍不是爱热闹的人，便往僻静处去，王府有一潭莲花，从前他甚是喜爱。

今日却似乎有所不同，那处莲池旁，现在已有人声，那时，霍舒衍想：

霍舒衍这一定也是个跟我一样，偏爱莲花，偏爱安静的人。

霍舒衍慢慢走近，因为是习武之人，他的脚步落地无声。

当然，即使有声，莲池畔的人也是听不到的。

霍舒衍走近才看清，莲池畔的，是一个穿着绿色纱裙的女孩儿，矮小娇弱的身子坐在栏杆上，抱着一个琵琶闭眼弹奏着。

那首曲子很是哀婉，霍舒衍曾经是听过的，凄凄惨惨戚戚，最是引人落泪。

只是，这样深沉的曲子，由一个女孩儿来弹，来唱，终是有不足的，不过，技巧已是不错。

霍舒衍停在那女孩身后，大约是柳卿卿弹得太过专注，并不曾发现。

一曲完，那女孩儿眼怔怔地望着池水，两行眼泪无声落下。

霍舒衍一时不知该如何做，却见那女孩儿身子摇摇欲坠，似乎要跌进莲池里。

此时天气已很是严寒，若是落水，生一场大病是免不了的。

再看女孩儿的衣饰，想来不过是个新进王府的下人。

若真是病了，也不会有人医治，不过是等得病死，一卷草席扔了乱葬岗了事。

霍舒衍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扶了那女孩一把，待意识到唐突，又赶紧赔礼道：

霍舒衍姑娘，小心，方才失礼了，你可还好？

那女孩缓缓转过身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脸上还有泪痕。

立刻低头，抬起还沾着灰的衣袖便准备擦，霍舒衍赶忙从怀中掏出锦帕，递到那女孩眼前。

那女孩也未曾推辞，接过锦帕后，擦尽眼泪，竟是学着戏文里的女子那般道：

柳卿卿多谢公子刚才伸以援手，小女子无以为报……

霍舒衍等着那女孩说完，却发现女孩突然顿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般，一张小脸霎时变得嫣红。

霍舒衍这时也才想起，后面那句，似乎是要以身相许的。

当时他看着那个害羞的女孩，觉得实在可爱，但也不好让之为难，便摆摆手，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随后在晚宴上，霍舒衍好像也看到了那个女孩儿。

那时，一群伶人抱着乐器从他身旁走过，其中一人到他身旁时，脚步微微放缓。

霍舒衍看过去，便见那女孩儿一双美目定定看着他，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又很快移开视线，快步跟上了前面的人。

那女孩的反应，真真像极了他娘亲养的那只猫，可爱、傲娇，实在有趣。

想到自己竟是将人看作猫，霍舒衍摇头失笑，对着那女孩举起手中酒盏，随即一饮而尽。

见那女孩又定定看他，霍舒衍扬起一个微笑，顿时，女孩脚下一个踉跄，显些摔倒。

这可真是有趣！

那时，霍舒衍是这么想的，不过是偶遇一只有趣的小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