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问题的答案

　　“清云，先把粥喝了。”明楼闪进门，反手把门关上。

　　“你先告诉我他在哪。”言清云冷冷地盯着明楼。

　　“你要杀他？”明楼把碗放到床头柜上，坐下。

　　“不然你以为我要请他吃饭？”

　　“清云，别忘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明楼本是想劝她，不曾想，这句话就跟点了火药桶一样，言清云瞬间爆发：

　　“他不是我的老师！我没他这么个老师！我问你，他是不是还杀了我父亲？是不是！”

　　明楼也愣住了。王天风给他的计划里根本没有这一项。

　　“你，你父亲？”

　　“对！他曾经对我说，我父亲是为了救他，被日本人杀了。可现在呢！已秘密处决言啸翎！执行人：王天风！王天风，我不杀了他，我就不姓言！告诉我！他，在，哪！”言清云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

　　“清云，你先冷静。”

　　“他在哪！”言清云突然冲上去，提起明楼的衣领，猛地往墙上一推，一只手扣住明楼的脖子，另一只手捏着一枚锋利的刀片已经抵在明楼的动脉血管上。

　　明楼的瞳孔突然一收缩，一掌以雷霆之势劈在言清云的腰间，又反手握住对方捏刀片的手，轻轻一拧，刀片无声的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战局瞬间反转。

　　“哼，看来的确是学了点东西。”明楼把手松开，害怕弄疼她，冷哼一声，“不过跟我斗，还差得远。”

　　“告诉我，他在哪。”言清云甩甩吃痛的手腕，问。

　　“啪！”明楼突然一个转身狠狠抽了言清云一巴掌：“在军校，教官没有教你怎么对上峰讲话是吗！报军衔！”

　　“……少尉言清云！”

　　“上校明楼！”

　　官大一级压死人。

　　“现在知道怎么说话了？”明楼面色阴鹜地盯着她。

　　言清云被他抽的有点发懵，愣在那儿没说话。

　　“现在是战时，每天都在死人！全中国被暗杀的人不止你大姐一个！他们也有家，有亲人，如果每个家庭都像你这样嚷嚷着去报仇，中国成了什么样子！你是王天风的学生，还是他的爱人，我以为你会冷静一些，结果呢，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知道这是一种背叛！他背叛了你，背叛了我，背叛了他的信仰和他的祖国！谁不想杀了他，别说是你，我都想把他亲手碎尸万段！可现在不是时候！他现在是76号的功臣，更是重点保护对象，这时候去杀他，就是自投罗网！这不是什么舍生取义，这是一种愚蠢！是在做无谓的牺牲！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控制好情绪，然后坚信一件事：他王天风，一定会被你言清云亲手处理，这只是时间问题！”

　　言清云看着明楼，感觉熟悉而又陌生。她立正站好，缓慢而又郑重的对明楼敬了一个军礼：“请上峰放心，卑职保证完成任务！”

　　明楼没有说话，同样郑重而庄严地回礼。

　　你终于长大了。明楼在心里苦笑。

　　被明楼教训完之后，言清云好像换了一个人，不再沉溺于言秋雨被刺杀的悲痛之中。只是从言秋雨的葬礼上回来时，她又有点迷离了。

　　“又怎么了？”这两天，明楼一直没给言清云好脸色。他觉得，自己都有点像王天风了。但他也明白，这才是给言清云最好的安慰。

　　“他真的叛变了。”言清云喃喃自语着，眼泪不知不觉的从脸上滚落。

　　明楼使劲咬了一下嘴唇，没说话。

　　他很理解言清云的心情。

　　在言清云心中，王天风就像一尊神，代表着信仰。雷劈不倒，风刮不断。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可就是这样一尊神，今天却也投敌叛国，杀了姬灵均，出卖了无数战友。信仰崩塌，最为致命。

　　言清云每次入睡前都希望这一切化作一场梦。大姐还在身边陪着她，喋喋不休地催婚；王天风还在身边陪着她，罚她绕着操场跑几十圈、给她讲让她耳朵磨出茧子的家国情怀……梦中的一切，熟悉又陌生，总是如此美好。可梦终会醒，醒来时总是泪湿一片。

　　大姐死了。

　　王天风叛国了。

　　“老师，您真的会叛变吗？”

　　“你觉得呢？”

　　“当然不会啦！我也不会。”

　　他至今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因为，答案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