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记忆

一个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子一闪而过，紧接着就听见小星说，“人工智能而已，你连机器人都不算！”

　　记忆停止，脑海里嗡嗡作响，记忆芯片疯狂地闪着红色的光，提示记忆读取失败，绵绵眼疾手快地拔下记忆芯片将两半芯片拆开，抱住了我仅有的一点记忆。

　　小星闯了进来将我紧紧抱住，他的怀里跟他的手一样是暖的。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我已经被初始化了。

　　那一小片记忆芯片重新被读取，之前的事是绵绵告诉我的。人工智能是身为一个机器人最不想听到的话，机器人努力想跟人类相像一些，而人工智能指的就仅仅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人工智能是能对机器人说的最重的话了。

　　初始化之后，除了记忆芯片上的那一小半记忆和绵绵告诉我的一些事情，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次睁眼，没有灰色短发，也没有温暖的手。醒来的时候连绵绵都在自己房间玩球。什么都没有，小星已经一个月没回过家了，我也恰好醒来一个月。

　　我没再进去小星的房间，听绵绵说那块芯片已经被他拿走了。我不再那么活泼，每天摇着裙角上的小铃铛到处跑。更多的时候，我抱着绵绵坐在靠窗的角落里长久地注视着天空，数着到底飘过了多少云。

　　机器人不用吃饭睡觉，每天打扫完屋子，给我和绵绵充完电就好像没什么还需要我去做。小星一直没回来，最多的一次我和绵绵一连在窗前坐了三天，一共有两万零七千八百三十二片云。绵绵没有那么多耐心，数云的时候她大多都在休眠，这样不耗电。

　　在我醒来的第三个月，是小星的生日。

　　我锁好门，带着绵绵买了一个特别特别大的蛋糕。头发上的两个小包子是我自己梳的，没有小星梳的好，零零散散地有碎发落在脖子间。街上起了风，我感觉有点冷。小星走了三个月，问道冷暖系统出了点问题，总是感觉冷，好冷。

　　抱着大蛋糕回家，这个蛋糕我跟绵绵根本吃不完，但是加上小星就差不多了，小星喜欢吃蛋糕，我喜欢吃蛋糕上的草莓，绵绵喜欢吃蛋糕上的奶油。这次的蛋糕也是草莓奶油蛋糕，可是这次，没人吃蛋糕了。

　　家里静悄悄的，小星依旧没回来。我把蛋糕摆好，上面燃着的蜡烛散发着暖烘烘的光。我把蛋糕切成三份，草莓一份，奶油一份，蛋糕一份。绵绵默默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突然觉得，当个机器人其实挺不错的。不会流泪，也不会悲伤。因为我的语调永远是小女孩的欢快，难过的时候说话反而看不出我难过了，最大的难过也不过是沉默罢了。

　　绵绵头上的呆毛摇了几摇，说：“小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