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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见竹马我的手指都奇痒难耐，偷听母亲谈话，发觉家人有事瞒我

深夜奇谭

11月24日 · 优质故事领域创作者

每次见到世铭，喜宝儿的右手小手指就莫名其妙地痒起来，起初她还不以为然，但是世铭越接近她，小手指越痒得厉害。

有年春天，邻家娶儿媳妇，院儿里架起了大灶，院中央摆起十来张大圆桌，整天都热热闹闹的。晚上筵席散了以后，我们几个小的不肯走，缠着何姥姥讲故事。何家姥姥看上去已经有些醉意，眯着眼睛，指着自己的小手指，给我们讲了个关于姻缘的故事。

有这么一户人家，家境还算殷实，家里连生了三个儿子后，终于有了一个女儿，全家上下把这女儿当宝贝，取名喜宝儿。喜宝儿十二岁的时候定了亲。男方家里有财有势，与喜宝儿家是世交。两家人都很开通，没什么避讳，喜宝儿与比自己大三岁的世铭，从小青梅竹马。

喜宝儿很喜欢世铭，世铭每次来她家，都会带来一些西洋的新鲜玩意儿，两人经常闹在一起，没有丝毫的尴尬。两家的长辈看到两人如此投契也很开心，却没有人知道，喜宝儿有一个秘密。

每次见到世铭，喜宝儿的右手小手指就莫名其妙地痒起来，起初她还不以为然，但是世铭越接近她，小手指越痒得厉害。喜宝儿总是把手背在后面，不让世铭看见，自己使劲忍着。如果世铭离开她远一点，痒的感觉就好了很多，于是喜宝儿总找些借口，故意坐得离世铭远一些。世铭并不在意，只认为喜宝儿是女孩家，如此矜持理所当然，世铭甚至有些沾沾自喜，认为喜宝儿是恪守妇道的好女孩。

就这样，转眼四年过去，喜宝儿十六岁，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两条长辫子漆黑乌亮，一双大眼睛透着灵气，出落得越发秀美动人。可是，让喜宝儿苦恼的是，小指的问题非但没有解决，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厉害了起来。不仅是痒，如果世铭接近五米以内，小指就会像被绳子勒住一样疼痛难受，指尖淤青。眼看婚期已近，喜宝儿却有口难言，不知如何是好。

一天，世铭又带着从法兰西买的香水来找喜宝儿。喜宝儿拿着个绣花绷子，坐在廊下绣花。世铭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打算给喜宝儿个惊喜，却不想从世铭踏进后院开始，喜宝儿的小手指就有了反应，她知道世铭来了。来不及放下绣花绷子，喜宝儿急忙把手背到了身后，忍着痛，看着世铭走进自己的小院。

“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世铭一脸微笑，他认定喜宝儿会非常喜欢他带来的礼物。

喜宝儿勉强露出微笑，抬了抬左手，“前边儿你都去过了？见了我三哥哥吗？”

世铭边走边说：“没去，直接就找你来了。”

喜宝儿疼得无法忍耐，急得挥手，“你先去找我三哥哥吧，我这里待得乏了，想睡会儿。你赶紧去吧。”

喜宝儿的反应让世铭一愣，他扬了扬手里的礼品盒子，“这个你不看看？”

“你放那儿吧。我自己拿，你快去吧。”喜宝儿感觉小手指快要断掉，脸色也难看起来。

世铭悻悻地把礼物放在廊上，喜宝儿这种反应，他早就发觉，却一直自我安慰，但是今天他终于无法漠视，他认为喜宝儿已经讨厌他。

看着世铭转身而去，喜宝儿心里难过，低下头看自己的小指头。本来淤青的小指，随着世铭的离开，马上恢复了原样，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喜宝儿再没了绣花的心情，坐在廊下发起呆来。

此时正是上午，日头高照，花圃中的鲜花迎着阳光，显得更加娇艳。喜宝儿盯着花枝，抚着自己的手指，琢磨着该如何把这个秘密告诉父母，他们会不会相信自己。正思忖间，一道红光在花茎下闪了一闪。喜宝儿怀疑自己眼花，还未醒过神来，花茎下接连又亮起两道红光。这一次，喜宝儿看得很清楚，有什么东西快速从花茎下经过。

喜宝儿心下好奇，未加思索地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向花圃。刚接近花圃，喜宝儿意外地听到了说话的声音，细若蚊声，从花圃中传出。

“你弄好了没有？”第一个声音略显老成。

“没有，乱成这样，怎么弄？”第二个声音语气很冲。

“快点吧，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第一个声音似乎不悦。

“坏了！她发现了！”第二个声音突然显得惊慌起来。

话音未落，一道红光从花丛里射了出来，打在喜宝儿的脸上。喜宝儿瞬时感觉眼前一黑，脑门像是被谁重重拍了一下，晕倒在花圃边上。

恍恍惚惚地，喜宝儿醒了过来，她惊讶地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一间她从未到过的书房。她坐起来，环视整个房间。书房清幽雅致，墙上挂着古人的字画，阳光透过窗棂射进室内，喜宝儿脑中一片空白，她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窗外有男人在说话，喜宝儿不知为何突然心跳加速，紧张了起来，她试图用手扶住头，却猛然看到，右手的小指上系着一根又粗又长的红绳，此时，这根红绳正不停地抖动着。喜宝儿慌了神，使劲去拽那红绳，想把它解下来，但不管如何努力，红绳好像长在手指上一样，根本解不下来。喜宝儿急得满头大汗，忍不住喊了出来：“这是什么鬼东西？”

“喜宝儿！喜宝儿！”奶妈使劲喊着喜宝儿。

喜宝儿蓦地醒了过来，她还坐在廊下，手里拿着绣花绷子。

“你怎么坐这儿睡着了？”奶妈语气不满，“不怕风吹了身子？赶紧屋里去。”

喜宝儿这才明白自己做了个连环梦，想起梦中情景，她急忙低头看向自己的小指，小指上哪里有什么红绳，喜宝儿皱了皱眉，决定把秘密告诉奶妈。

听完喜宝儿的讲述，奶妈的表情严肃起来，拧着个眉头责怪喜宝儿，劝喜宝儿进屋去睡一觉，根本不相信喜宝儿的话。喜宝儿很是委屈，扭过脸，不再理睬奶妈。平日如果喜宝儿不开心，奶妈早就变着法子让喜宝儿高兴，但是今天不同，奶妈似乎一肚子心事，急匆匆地就道别离开了。这让喜宝儿感到很不寻常，她想了想，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小院，向父母的大房走去。

远远的，喜宝儿看见奶妈和母亲两人神秘兮兮地进了厢房。喜宝儿跟了过去，躲在窗户下偷听。

奶妈语气焦急：“这可如何是好，太太，那事真应了啊！”

“什么事？你这么心急火燎的干什么？”母亲永远是端庄娴熟的。

“就那事啊，红绳那事，应在四小姐身上了。”

屋中沉默了下来，喜宝儿一脸诧异，原来母亲与奶妈早就知道，可是她们说的红绳是什么意思？喜宝儿正打算进去问个究竟，身后却传来贴身丫头的声音：“四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呢？老爷叫你去呢。”

母亲与奶妈在屋内听到，一起走了出来。喜宝儿忍住了满脑子疑问，随着母亲一起去了大房。

世铭一直没有再来，似乎真的生了气，这让喜宝儿感到难过。母亲与奶妈也刻意躲避这个话题，转眼一个多月过去，喜宝儿渐渐没了询问母亲的心思。

一天下午，老爷急匆匆地回了家，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世铭家不知惹怒了哪位官爷，家里惹上了官司，现在全家都逃跑了，不知跑到什么地方。

为了遵守婚约，喜宝儿等到了十九岁。母亲与奶妈还是不肯告诉喜宝儿那个红绳的事情，母亲却总是拿出一些钱来救济穷困的人家。就这样，三年转瞬而过。

三哥哥有个很好的同学宏昌，经常来家里玩，久而久之与喜宝儿熟悉了起来。宏昌是个洋派的青年，坚决反对父母包办自己的婚姻，他毁了婚，一定要自己寻找终生伴侣。这让喜宝儿非常的佩服。宏昌对喜宝儿也情有独钟，托付三哥哥向老爷求亲，希望能和喜宝儿结百年之好。

老爷早对世铭家死了心，看宏昌对喜宝儿也是一片丹心，征询喜宝儿意见后，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宏昌告诉喜宝儿，面对对方时，心不停地狂跳，那就是爱了。喜宝儿倒没有心中狂跳，但是她的小指头却从没有疼过，小指头不疼，证明宏昌是能够接近她的。她准备结婚了。

就在婚期临近的头一个月里，喜宝儿的家里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这是个头发烫着大卷，作风泼辣的新式女子。她的身边带着个只有两岁的小男孩。

喜宝儿的婚姻又取消了，她无法接受宏昌的欺骗，庆幸那个女人出现得及时，否则不知道她的婚姻会是什么结果。

因为两次取消婚约，邻里间有了些不好的传闻，都说这喜宝儿姑娘并不喜幸，命中注定是嫁不出去的。不知谁传起一个荒唐的谣言，说喜宝儿小的时候，算命的说，这丫头没有出嫁的命，即使嫁出去了，也是克夫的。

从此，再没有媒人上门求亲。喜宝儿多次询问母亲关于红绳的事情，母亲却总是摇头否认。喜宝儿再没了想嫁人的心，她告诉母亲，她要陪母亲一辈子，永远不出嫁了。但在喜宝儿的心中，始终有着世铭的影子。

时光荏苒，又过了七年。喜宝儿二十六岁了，仍旧待字闺中。

北平城里乱了起来，喜宝儿的父亲决定回老家避避风头，宅子留给下人照顾。一家人舟车劳顿，一路颠簸，终于回了祖籍。喜宝儿头一次来这里，一切都感到新鲜陌生，她不顾老家人看她的异样目光，自己在老宅子里逛了起来。

逛着逛着，喜宝儿走进了一个书房。恍惚间，她猛然感觉这里似曾相识。熟悉的字画，熟悉的陈设，喜宝儿在屋里转着圈，她知道她其实从未来过这里。书房内摆着张软榻，喜宝儿逛了半日已经累了，她躺了下来，决定休息一会。

“这次好了，整理了这么多年，终于整理好了。”一个声音蓦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另一个声音似乎很感慨。

喜宝儿心下诧异，悄悄眯起眼睛偷看。这一看，让喜宝儿骤然没了睡意。软榻下，有两个穿着红衣、戴着红帽的小人，不过三寸大，手里不停绕着一个线团。喜宝儿发现，十年过后，她又一次看到了自己右手小指上的红绳。榻下的两个小人，站在红绳堆里，眼看着一堆红绳逐渐减少。

喜宝儿再也忍不住，猛地伸出手，一把握住了一个小人。

“你们是什么人？”喜宝儿语气温柔，生怕吓坏了小人。

没被抓住的小人一下跳到榻上，指着喜宝儿，大声喊着：“你快把我弟弟放下来，我们兄弟俩跟着你十多年了，你不感谢我们，还吓唬我弟弟。”

喜宝儿不肯放手，轻声回答：“我没有吓唬你们，我只是想问问，这红绳是什么东西？你们为什么跟着我十多年？”

被喜宝儿抓住的小人，趴在喜宝儿手上：“你把我放下来，我就告诉你。不过，告诉你也没用，等这红绳整理好，你就没了能看到我们的灵气，那时，你会把遇到我们的事都给忘了。”

“什么灵气？既然我会忘，你们就都告诉我吧。”喜宝儿见这小人有趣，把他放到了榻上。另一个小人也跑了过来，两个坐在一起，面对面地看着喜宝儿。

“我们是月老手下当差的，负责人间男女情爱，专门给人系红绳。”小人哥哥慢条斯理地说。

喜宝儿听到这里皱起了眉，“你们干吗不给我好好牵绳？为什么我以前遇到世铭会小指头疼？”

小人弟弟忙着摆手，“这可不能怨我，怨就怨你的祖上，做了始乱终弃的缺德事。本来你注定是嫁不出去的，你家还会断子绝孙。你母亲人好，常做善事、有阴德，帮你家减轻了罪过。你才有了可以出嫁的机会，但是却是个老头。”

喜宝儿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人哥哥叹了口气，“因为你内心执着，不肯服从命运的安排，所以灵气才重。否则我兄弟两个也不愿这么卖命地给你整理红绳。”

“我内心执着？”喜宝儿不明白小人的意思。

“你以前不是老小指头疼吗？”小人弟弟撇着嘴问，样子十分有趣，“那是因为你不想错过与世铭的姻缘，想早点摆脱祖上的咒怨。”

“可是……可是我一直以为，我和世铭是没有缘分的，他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喜宝儿想起了旧事，心里难过起来。

小人哥哥嘻嘻笑了起来，“别急，别急，你的姻缘马上就到了。”

“什么姻缘？”喜宝儿吃惊起来。

不等小人回答，屋外骤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喜宝儿！喜宝儿！你在不在里面？”

喜宝儿骤然醒了过来，原来她又做了一个梦，男人的声音陌生，喜宝儿想不起是什么人，还未来得及应声，一个已近而立之年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即使过去了十年，喜宝儿也无法忘记那张熟悉的脸，虽然这张脸已经不再幼稚，不再单纯，但喜宝儿还是马上认了出来。他是世铭。

“我回来了，喜宝儿，我回来了！”世铭激动地冲了过来，拉起喜宝儿的手。

喜宝儿的小手指又痒了起来，心跳也骤然加速。这一次，她不再害怕，她已经知道，那是红绳的牵动。

喜宝儿终于结婚了。

故事又讲完了。我们几个听得有些痴了，总觉得不够过瘾。年龄很小的我，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小指，傻乎乎地问何姥姥：“我们的手上都有红绳吗？我们也能看见穿红衣服的小人吗？”

何姥姥显然已经喝多了，眯着眼睛微笑，“这姻缘虽说命里注定，但也是要自己争取，如果只是想着得过且过，或失去了希望，那可是连神仙都不帮你的啊。”

“那是不是要主动出击呀？”一个年龄大的姐姐问了个很可笑的问题。

“感情这东西，看的是心，你们还小，不会明白的。”何姥姥说着站了起来，“今儿累了，不讲了，散了吧。”

许多年过去，和昔日一起听故事的小姐妹重聚的时候，大家居然都还记得这个红绳的故事。问起各自对爱情的感悟，每个人多少都受了这个故事的一些影响。

何姥姥真是一个让人难忘的智慧老人。（作品名：《小指上的秘密》,作者：莫小默。************<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