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兔死狐悲

　　慈宁宫

　　太后正悠哉悠哉地品着时下的鲜果，听到心腹来报，她眯了眯眼睛：“皇帝当真要把私盐案扣到我哥哥的头上？”

　　心腹回道：“奴婢不敢胡言。”

　　“呵。”太后轻笑一声，傅润声拉拢她侄子，联合乐王排挤苏相派。作为幕后的操盘手，她仍然游刃有余。

　　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她悠悠道：“既然陛下想把私盐案栽赃到我哥哥头上，那遍找个人去散播消息吧。”

　　“记得要按我说的做。”

　　苏妤颜至今还记得那天发生的所有事——宣州私盐案发，不知被谁捅破，闹得街知巷闻。

　　傅润声预备的剧本是在朝堂上发难，狠狠申斥苏相。但苏相来了一招以退为进，主动请辞。私盐案这里面陛下多少动了手脚，自然不敢逼迫太过，只能把苏相关进大牢等候发落，众多门生一应拔除。

　　主动请辞和被人抄家完全是两个概念，傅润声知道这背后肯定还有太后的手笔。

　　如今太后手里的残余势力隐隐有颓败之势，苏相如果不能活着出来，那还如何延续他们苏家的荣耀？

　　有些忠心的，有些受威胁的，一个个统统跳出来，认罪的认罪，求情的求情。

　　这堆折子傅润声一个没批，叫人统统拿去垫桌脚，他要的就是对太后一党赶尽杀绝！

　　双方一度僵持不下，傅润声为了打苏家的脸，也是为了抬举自己手底下的人。太中大夫李氏升任光禄大夫，嫡女李蔓菁李容华晋升为妃，赐封号“静”。

　　苏妤颜听了两边僵持不下的消息，随即便摘下凤冠一身素衣，以脱簪待罪的姿态在御书房跪了足足两个时辰。

　　她跪在地上，整个人摇摇欲坠，父亲的性命让她不敢就这样轻易地倒下。

　　守在门口的宦官知道苏妤颜是个好皇后，只是生错了地方。傅润声已经打定主意要料理苏家，皇后在这跪上一整天也没用啊！

　　“娘娘，您还是回去吧……”

　　苏妤颜置若罔闻，在御书房前朗声道：“本宫今日脱簪待罪，自请辞去皇后之位，求陛下饶父亲一命！”

　　苏妤颜成为皇后，宫中事务处理妥帖，很受宫人敬爱。如今见她这般执着，傅润声手底下自然也有忠心的宦官替她说好话。

　　“皇后娘娘已经在御书房外跪了两个时辰，陛下要见吗？”

　　傅润声原本不想理会，听完宦官转告苏妤颜说的话，执着朱笔的手一顿，对那宦官说道：“让她回去坤宁宫，告诉她，我会考虑。苏家若是识趣点，我也不会做得太绝。”

　　消息传到宫外，江舜华和丁程鑫夫妇两人正在舜华居里临摹名家字帖。江舜华还在愣神的片刻，丁程鑫挥笔写下九个大字。

　　江舜华去瞧，不由得念出声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丁程鑫目光沉沉，顿生兔死狐悲之感：“舜华可知文种与伍员？”

　　江舜华通读史书，自然知道这两人在历史上颇受君王重用，最后又因君王猜忌和小人迫害而被赐死。

　　她长叹一声，不知在说勾践还是在说傅润声：“只可共患难，而不能同富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