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淡

倘若心理学家真的能看破人的灵魂，那灵魂一定在人的眼睛里。

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出乎意料的，是个年轻人。

我凝视着他的时候，他也在凝视着我。过了半晌，他笑了:“你挺厉害的。”

我微笑，没有说话。

他的夸赞我诚然不太担得起。这间会客室的布置让我惊诧，无处不在的暗示，碰撞消解，晦明变幻，每走一步都是陷阱。破陷阱我还可以，但我不能布，如果这里是他布置的话，那他绝对只比我强不比我差，而他的年纪却比我大不了多少。

“我可以满足他们的愿望，却没办法满足你。”他继续说道，“你真的有愿望么？生而为人，存活于世，总要期待些什么吧。”他缓缓说。

愿望？我没想过，只是碰巧活着了，那就继续活下去好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等在门外的唐晓翼。

因为两人卡牌数量相当，因此我们都被算作了胜者，我先进入了这间位于会所深处的会客室，而唐晓翼稍作等待。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而来，我没有害过人，如果我想害顾一水，他已经死了。”他说道。

“你没害顾一水，可你或许害过其他人。”我说道。

“如果我真的想催眠顾一水，你是看不出来的。”他轻轻笑着，“如果我想害你，你已经死了，如果我害过其他人，不会轮得到你来这里查我。”

我不可否置，虽然他语气不好听，但他确实配得上这份骄傲。如果是他做的，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可供寻查。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生而为人，存活于世，你也总有些期待吧。”

“我想要你帮我。”

“你知道我是谁？”

“嗯，当然了。”

“那也该知道我连自身都难保。”

“不止你，还有门外那位。”

“你在打他的主意？”

“别那么凶的瞪我，一程，”他伸出手，好像想要触碰我，却又中途停下了，“你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我还认识你母亲，沈阿姨，她对我很好。”

“我不认识你。”

“因为你姓顾啊，”他依旧笑着，可那笑容里…是苦涩么？…

“既然你姓顾，你就不会认识我…”

“…我不明白。”

我感受到他在悲伤，为什么，那情绪不像能假装出的，那种，汹涌而来的，却被强压回去，只流露出一点，不可抑制，却只温温淡淡一点的悲伤。

“没关系，你会帮我的，”他取出了一个盒子给我，“这个给你，算作我的礼物。”

“我不能收。”

“好冷淡啊，一程，我看起来像坏人么？”他把盒子推给我，“拿着吧，或许能帮你一次。”

门被敲了敲，那个引我和唐晓翼进来的人推开门，唐晓翼站在门口，他笑着对我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我拿起盒子，走出了房间，唐晓翼坐在了我刚才坐的位置上。

……

我隐隐觉得自己被人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