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

“你看，说书先生送我的冰糖葫芦，你要吃吗？”女孩一蹦一跳地跑到小道士面前，嬉笑着问道。

“我不吃了，你吃吧。”小道士应道，但他的眼神却穿过了冰糖葫芦，望着女孩背后的巷子里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说书先生，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女孩听闻飞快地把手收了回来，一边吃一边得意道：“就算你要吃，我也不会给你的。”

小道士佯装要抢，女孩便飞也一般的逃走了。

待女孩走远，小道士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背在身后的冰糖葫芦重新包好，方才向着女孩的方向追去。

女孩是个半妖，是小道士的师父当年剿灭妖巢时捡到的孤儿，见她可怜，便将她带回了道观。

小道士与女孩的年龄相仿，便时常待在一处，女孩唤他作师哥，他教她道术剑法。

女孩虽是个孤儿，但性格依旧活泼生趣，加上身为半妖之躯，禀赋惊人，与小道士学习了没多久，便已进境惊人，俨然成了道观中的焦点。

女孩平日里最爱嬉闹，时不时便将云淡风轻的道观搅得风起云涌，然而每次闯出了祸来，便总是凭着她迅捷的身法，让小道士背了锅。

每每小道士被罚打坐诵经时，女孩总在不远处挤眉弄眼。然而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模样，明明是因为她受的罚，小道士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用话本里的话说，也算是青梅竹马，未来……

“算了，别想什么未来了……”小道士又想起说书先生那俊朗的模样，黯自垂下了头。

小道士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女孩的了，或许是她背着师父给受罚的自己偷送零嘴的时候，或许是她拉着自己跑去从不敢去的后山看风景的时候，又或许是她得意地向自己展示她作为半妖的小虎牙的时候……

只是，这么多的或许，却没人知道，小道士只敢将思绪深深地埋在心里。毕竟，女孩那么光彩夺目，而自己平凡的找不出一点闪光。

有许多次，小道士都想表白自己的心意，却又临阵当了缩头乌龟。

“我喜欢……你身后的野花……”

“我喜欢……你新买的头绳……”

“我喜欢……你出剑的动作……”

时光流转，小道士的我喜欢你尚未说出口，女孩却要离开了。

毕竟，道门清净地，哪怕道长心慈，也无法在她成年之后继续容留一个半妖女孩。

小道士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在女孩最后一次下山历练之时，自告奋勇地担任了护卫，一路上默默为女孩扫清障碍，抵挡妖兽袭击，眼看着时间越来越少，小道士终于鼓起勇气的时候，两人却遇上了那个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从别国云游至此，见多识广，器宇亦是不凡，他口中那些闻所未闻的奇幻爱情故事让女孩着迷不以，人妖仙魔、浪漫至极。

女孩开始三天两头的往说书的茶摊前跑，结束时还会与那说书先生聊上几句。

小道士每每远远地看着女孩开心的模样，心头的勇气便弱下去一分。

“那说书先生谈吐不凡，长得也比我好看，师妹喜欢他也再正常不过了，”小道士苦笑着想，“这样也好，正愁师妹要走找不到借口再跟着她了，若她以后能和那个说书先生云游天下，倒也比道观里有趣的多。”

历练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小道士也几乎放弃了自己的告白计划。

直到历练的最后一天，小道士辗转难眠了许久，终究还是一咬牙决定找女孩谈谈。

没想到一拉开门，女孩也刚巧站在门口，小道士一瞬慌了神，连想说的话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沉默了半晌，倒是女孩先开口：“师哥，我能问你件事情么？”

“什么？你说。”

“就是，”女孩显得有些害羞，“你们人类亲喜欢的人是不是要闭上眼睛呀？”

“呃……”小道士愣了愣，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她果然是喜欢上他了么……”小道士心想，刚刚提起的勇气又露了个一干二净，“明天就要分别了，索性还是不要说了吧……”

“到底是不是呀？”

女孩的话语打断了小道士的思绪。

“……好像，是这么说的。”

小道士神情有些落寞。

但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女孩已经紧闭着双眼亲了上来。

“啊，你……”小道士的脸颊红的发烫，一时僵在了原地。

“说书先生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说就算是人和半妖也可以在一起的。”女孩一抬头，发现小道士呆滞的模样，有些惊慌，“是我做的不对吗？还是说师哥也不喜欢我是个半妖……”

“不是的，不是的，我喜欢你身后的野花，喜欢你新买的头绳，喜欢你出剑的动作，但最最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小道士回过神来，一把抱住了女孩，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