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郭德纲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大太阳照在自己身上，会让人想着入觉，美美睡上那么一小会，没有客人的拜访，也没有徒弟的叨扰，只有自己一人，享受这份安逸的幸福，太久太久不敢这样想了，如今这么想都变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无休无止的参加各种节目，主持，真人秀，还有自己的老本行，德云社，每个都得操心，操不完的心，那些个弟子，各个都指望着自己这颗大树，自己不能倒，相声更不能倒，只要自己活一天就得对得起那些个支持自己，捧自己的人，好好说相声，好好带徒弟，好好振兴相声，这些都是自己的使命。

岳云鹏从昨晚说完相声后就没好好睡着了觉，师傅的一言一行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昨晚自己最后那个相声选了个老段子说，观众也乐了，师傅压着自己后面出场，之后一个接一个的返场，一切的一切在外人看来都是和睦的，自己的搭档孙越演完就回家睡觉了，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觉，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来了师傅家，而此刻敲了门，心情却愈发沉重起来，不知道为了什么，就是敏锐的直觉，师傅下了台没说一句不好，笑呵呵的对所有演员说辛苦了，他自己听了却听得出不一样的味道在，往常凭着师傅对自己的偏爱，师傅总会结束后在后台单独提到一下自己，让自己回去好好休息，别累垮了身体，在那个点，大家可能都已经过了瞌睡的那个时间，单单来这么一句，不得不说，心里很暖，师傅还是疼爱自己的，可是，昨晚师傅说了所有人，可自己等了半天，没有等到自己的名字被师傅顺口提一句，他当时还没有觉得什么，那么多人，师傅漏了自己也是常理之中，但后来回想一下师傅当时的语气，许是对自己不满意了，眼神没往这边看，有意冷着点自己，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这做徒弟的就太不该了，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赶紧跑来师傅面前，只盼师傅没有真的生气。

师傅一个人在家，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如往常一样“来啦”，但他们吃的就是语言的饭，相同的话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刻用不同的方法说出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岳云鹏只听了这一句，心里感受到了师傅言辞中的不同，也不再同以往一般上去撒娇哄着师傅，而是神色恭敬起来，动作也一板一眼起来，绝无半分台上的神采，郭德纲看了看给自己添茶的爱徒，台上无大小，台下立规矩，自己徒弟，打也打得，骂也骂得，这是他们这些相声演员台上说给观众听的，也是行当里传下来的规矩，自己在每个徒弟刚入门的时候便教导过，难为他现在还有这个态度，还记得这份规矩，是个好孩子，但好孩子也需要磨磨他的锐气。

“最近接了哪些德云社以外的商演”他继续躺在躺椅上，身旁站着他的徒弟

什么是规矩，师傅躺着与你说话，目光没看你，你也得在旁边恭恭敬敬地站好咯，一丝一毫的小动作也不敢再有，岳云鹏有些惊讶师傅的问题，师傅可是很少过问自己商演方面的事，他从头至尾仔仔细细思考着，想着给师傅一个满意的答案。

但今天的郭德纲显然从弟子一进家门就没想让他好过，没有让他坐，没有让他跟在自己家一样。

“师傅的问题有那么难吗孩子”

“没有没有，师傅的问题最好回答”岳云鹏脱口而出，言辞带着三分讨好，他想观察到师傅的表情，却什么也没有观察到

又等了几秒，他开口道，“最近有一部电影在宣传期，跑了几场宣传，节目上了几档星级卫视的，商演接了几个地方广告商的”他把数量都模糊化了，要说记不清是不太可能的，都是自己一场一场参加的，要说记得清，也没必要在师傅面前如数家珍，他知道师傅在意的肯定不是这个。

“累吗”师傅开口

“不累”师傅肯定比自己还要忙，他也没觉得这些个就辛苦了，师傅说过人到了一定位置，你想闲下来就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了得了。

“一开始是新鲜，后来想想也就那样，再后来是感到有点无趣麻木对吧，你最近给我的状态，在台上的表现就是这第三种，第二种我能原谅你，跑这儿跑那儿的，辛苦，累，觉得没劲，但你现在呢，让我觉得你心情很烦，心定不下来，昨晚我在你后台听你在台上讲的相声，我开门见山讲，我不满意，如果是你觉得累了，那么晚了还要上去说那么一大段相声，我原谅你，人都有疲劳的时候，观众听着也会疲劳，但你是什么，有自己的风格有大批的粉丝，追着嚷着要听你岳云鹏的相声，可你还是什么，你是演员，是戏子，不想演就别吃这碗饭”

“师傅，我不是”他想说我不是不想演，昨天一开始确实老段子，讲过无数遍，自己只想着赶紧能讲到后面自己改编的地方，他知道师傅在后场，会听到自己说这后面这一段，他很在意师傅的看法，只是他没想到，师傅会早早的就候了场，听到了自己前半部分不太走心的表演，师傅的底线在哪里，做事做人认认真真，敢让师傅觉得出你把相声讲的马虎了，不认真了，自己这次是真的犯了把柄在师傅手上。

“你不是故意的，每场你都认真讲了，昨晚是我不开眼，就遇上了你想糊弄过去的那一段，你想告诉我你平时不是那样的是吗”

“师傅，我错了”他昨晚是没有劲，像是身体被透支了一样，这场演出之前，几个城市来回的飞，几场节目做下来，昨晚的演出临上台前他就跟孙越说让他多捧着点，好几个包袱都是通过孙越抖出来的，后半段感觉好点了之后他也开始卖力的逗观众笑，演员的情绪时好时坏，这都是正常的，他和孙越也有默契，他本以为这不会有什么，没想到还是被师傅发现了。

“三年学艺两年效力，打也打得骂也骂的，这话我说错了吗”

“没有师傅”岳云鹏预感到今天师傅是要来真的，他们这些徒弟自从跟了师傅说没挨过一顿骂是假的，说没挨过一顿打却是真的，师傅无论对哪个弟子都是竭尽心力，盼望着他们能好，错了骂一顿改了也就翻篇了，自己蒙师傅错爱力捧自己，才有了现如今的地位，这些全是师傅给的，他心里面敬爱比敬畏更多点，也觉得自己和师傅的关系与师傅对其他弟子的关系又有那么些不同，这些都是他隐隐自豪的。

郭德纲看着面前的徒弟，出了名不膨胀的没有，能做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他原以为这是个省心的孩子，知道自己的本分与担当，自从他出了名之后，自己说也说，但对他就不再像之前那样骂的不留情面，成家立业的孩子，放到德云社任何一个小剧场也是压场的演员，德云社里没有比他再火的，恭恭敬敬尊他一声师傅，这就是好徒弟，直到他昨晚看到了他的演出，才发现他还是需要一个人在后面拽着他的，尽管表演已经很自如了，但心态这个东西太重要了，带着一点点情绪到台上都能被无限的放大，现在被自己瞧了去没事，关起门来自己教育，以后被观众瞧了去，那就是毁了他。

“我打陶阳的时候你也在旁边看见过，师傅问你当时你什么感受”

“师傅教训徒弟天经地义”

“没想过有一天师傅会动手打到你吧”

“真没想过，师傅，别打了，我知道您就吓唬吓唬我玩着呢，我知道错了，师傅您高抬贵手”

郭德纲微笑的看着面前撒娇的徒弟，岳云鹏看着师傅不发一言，越来越没有底气，但要他说出认打认罚的话这个没说过，就真的说不出即使在台上再伶牙俐齿的人到了这儿会儿都会打起退堂鼓。

“算了，你也大了，打你不合适，回去吧，今天讲的话听进去为师就欣慰了”郭德纲看着面前的徒弟还是想着讨饶撒娇，没有一点认错的态度，话语也冷了些不再看他。

“嗵”是膝盖跪地的声音“您是我的师傅，也就是我的父亲，我有错，您随时都打得骂得，刚才是我讲混账话了，师傅别拿我开涮，我岳云鹏是您教养大的，怎么着都是您的孩子，您千万别再说打不了我这样的话来羞我”

“去园子里取根树枝来”郭德纲也干脆，不跟自家徒弟再废话了

岳云鹏从师傅腿边爬起，生死无恋的咬牙去取了一根烨树条，转回身，递与师傅郭德纲，如果说这正经的打，这该是头一次了，破天荒的师傅要打他一次，给他提提醒，如果他还是几岁，十几岁的孩子，像陶阳那样，一句唱错师傅从台上追到台下打，那打的是功底，一句一词，一招一式，马虎不得，看得观众全是外行你也得对的起自己的良心，而他师傅这次要打的是他的浮躁之气，说冤，不冤，他师傅最清楚他身上有没有这个东西，在他身上这就像是一个火苗，若影若现的亮着，旁人捧了，这火苗从身体里蹿了一点出来，别人骂了，这火苗在内心里燃烧成一团火，却怎么也不能让这团火出去作恶。

“有些毛病就得给你去去，趴好了”郭德纲接过烨树条点点旁边的桌子。

岳云鹏脸真要烧成了火，师傅的话他不敢不听，可真要做出那样小孩子的挨打的动作，他这腰是真弯不下去。

“趴好了”郭德纲也不急，站起身，拧拧手腕。

岳云鹏不动，身体像是被牛皮糖粘住了一样动不了

“趴好了”郭德纲左手一推岳云鹏的肩膀，让他不自觉又往前倾了两步。

岳云鹏回头望了望师傅，师傅没望着他，只用眼神指点着他面前的桌子，最终，他下定决心，顺从师傅的心意，往前走了两大步，将上身的重量都放在了桌子上，棱角杠着自己的腰，比这姿势更不好受的是那份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