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家的温暖

身心疲惫的我走到房门口，却见房门虚掩着，透露出些许细细碎碎的淡黄色光芒，心神一凛，小心的推开门，只见米蓝半躺在床上，手里松松的拿着本书，歪着颗脑袋靠着床板，瞧那模样竟是睡着了。这一幕可谓是把我吓的不轻，心头一暖的同时又涌上些许不安和别扭。这.....是在等我？

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小心的关掉了抽掉她手里的书，再伸手去关床头灯。可之前的动作再怎么小心翼翼，摁下开关的那声吧嗒还是将米蓝吵醒了。得，全白搭！

米蓝唔....小海么？

米蓝忽的一下惊醒，入眼的是一片漆黑，也就没有眼睛不适应突然的亮光之说了，隐隐约约能看到身旁的修长身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酒气。我抓住米蓝欲开灯的手，作势搂住她的胳膊，半蹲在床边

我嗯。怎么在这睡了

米蓝的眼睛毒的很，还是别开灯的好。

米蓝怎么？妈妈想要和女儿睡也不行

米蓝轻柔的笑笑，故作不悦的反问道。将身子往里头挪了挪，拉着我坐在身边，顺势欲将我搂进怀里。米蓝的怀抱不同于洛雪。洛雪身上有淡淡的柠檬香气，混着她特有的女子体香，极其好闻，身子也软软的，温暖且熟悉，不用找，只需将脑袋一靠，定是最舒服的位置。而米蓝的身上的味道似乎有些陌生，却又极其熟悉，长时间相隔带来的陌生，骨血深处带来的熟悉，是母亲的味道。她的怀抱没那么暖，反而因为先前没盖上被子而有点凉，被她抱着的姿势即使一个月前就练习过一次，现在还是颇有些生涩，却叫我无法拒绝。这是我渴望了18年的怀抱啊，怎么可能拒绝？我顺从的上了床，窝进了米蓝怀里

我哪敢啊？赶谁也不敢赶这屋子的女主人不是？

米蓝贫嘴

米蓝不客气的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我做作的痛呼出声，撇了撇嘴开始抱怨

我老汤怎么受得了你啊

米蓝果断的打断了我的话，她太清楚我了，最喜欢的就是拿汤沐阳来调侃她，像这样的抱怨，你给我时间她都能说到天亮！惩罚似的捏了捏我的小脸蛋

米蓝去找洛雪了？

我愣了愣，额间不自主的冒了滴冷汗。故作镇定的应了声。

米蓝这么紧张干嘛

怀里的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惹的米蓝很是无语，她就有那么可怕？将我搂紧了些，尝试这让自己的语气更温和些

米蓝我知道，她待你那么好，你心中哪里放的下她？虽不晓得你们之前是怎么认识的，但应该是因为她当年入狱，你才和她决裂的把？

事实上，早在洛雪出现的那天起，米蓝就有在暗自调查洛雪的真实身份，只是她找错了人，找了黎天，黎天能告诉她这个？那不是傻了？虽没办法拒绝，但以各种理由拖着还是做得到的。恰好那时米蓝也在忙活汤小海生日的事，对这事也就没太上心。等回头想起来了，黎天又恰好出差，没法儿，就索性叫的洛雪前来，打算当面探探她的底。谁想到哪天又杀出个形迹更加可疑，与汤小海关系更加暧昧的秦朗？几乎分走了她原本搁在洛雪身上的所有注意力。毕竟，男人要比女人来的危险些！再之后就回了部队，事情多，也没再和他们有所接触，便彻底将这个事情给忘了。直到洛雪出事的那个下午，米蓝才猛然想起，索性直接问黎子扬，从而得知了洛雪的真实身份。当时她就明白了为什么汤小海对洛雪的态度那么奇怪，明明避之不及，却又不惜犯错误也要赶去救她。也不知是该说米蓝太不了解汤小海，还是太过了解汤小海。她知道，我虽然总是捣蛋，痞里痞气。可实际上内心纯良，重情重义，又正义感爆棚，爱打抱不平。从小缺乏父母关爱，以至谁对我好，我以一百倍的好来回应！所以，当缺乏管教的我遇上一对她好的酒吧老板的时候，成为感情深厚的朋友，在米蓝看来实属理所应当。而且，酒吧老板并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职业，洛雪也不可能将真实身份告诉她，自家闺女自然会放心与之结交，甚至是依赖她。正是感情深了，信任深了。当洛雪锒铛入狱的时候她才会愈发的接受不了！以致决裂！但再怎么决裂，我也不可能彻底放弃这个朋友，我实在太重感情了。所以，一旦洛雪有难，我便不顾一切的前去营救。

想通了这点的米蓝，当晚没有去骚扰我，而是给我完整的一天时间叫我去安心处理这件事。可谁知第二天下午就出了任务，又把洛雪给扯了进来。现在，就是想避也避不开了，我們二人必须得正视这个障碍

就在刚刚，米蓝工作结束的时候去黎子扬办公室找人，却发现办公室都是黑的，便猜想到我是去找洛雪了。那种在感情和理智之间来回拉扯的滋味米蓝最是清楚，当年因着自己的身份，她不得不在使命和家人面前选择一个，无论选择哪一个，都是撕心裂肺的存在。她选择了前者，以此保证后者的安全。却叫她寂寞空虚冷的活了十年，更错过了女儿生命里最重要的十年！

这样的决定是痛苦的，但是她不后悔。可我不同，我还小，易冲动，在这样艰难的选择面前她会如何选？米蓝实在没有什么把握，索性等在这里，听听我心中的想法，如果必要的话，米蓝会选择给我一些忠告，不论如何，米蓝绝不允许我步入歧途。我哪里会晓得米蓝有那么丰富的想象力，居然自行脑补出如此正常的剧情。还以为她看出什么来了呢，吓的心里直突突，声都不敢出了，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米蓝傻瓜，其实并不是每一个走上这条路的人都是坏人。他们走到今天往往有很多的因素

米蓝低沉的语调，想细流滑过心间

米蓝尤其是洛雪，她本就是孤儿，缺乏父母的关爱和教导。但从她对你的态度来看，我相信她本性不坏，走上这条路，社会因素应当大过个人因素才对

我去？米蓝这说的是啥？是中文么？为毛我听不太懂？

米蓝我知道，你在意她的身份，更在意我对她身份的看法。你甚至在怕，怕我因你与她结交而怪你，是不是？

我额.......你不介意我以前和她结交？

额.......不明白，但似乎说到了那么点事实诶......结交？结识，然后交合。嗯，没问题！

米蓝介意你不也结交了？

米蓝好笑的揉揉她的脑袋

米蓝你的过去我没有参与，所以我没有资格去评判。纵使你结交了歹人，也是我的失职，要怪也是怪我自己，怪你作甚？我只是不愿你将什么都闷在心里，那样难受。小海，我是你的妈妈。虽然我并不称职，可我始终是你的妈妈，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的，我想要去了解你，去融入你的生活，去当一个合格的母亲。好么？

米蓝扶正了我的身子，黑暗中，我們两对相似的眸子相互对视着。米蓝知道，我們的隔阂太多，18年的空缺不是说补上就能补上的。但她愿意尝试，愿意沟通，愿意去当一个真正合格的母亲。

我那....要是犯了错，你也会原谅我么？

米蓝傻瓜，你犯的错还少啊？我那次没原谅你？

米蓝好笑的揉了揉我的脑袋，宠溺的说。这回，我主动扑进了米蓝怀中，眼睛湿湿的，心头更疼了。米蓝啊米蓝，为什么总要在我这时候给我温暖，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让我感觉到你的爱？为什么不早一点？再早一点点？我才刚有了点动摇的心思，你就给我打压了下去。叫我拿什么勇气去爱洛雪？米蓝啊米蓝，我汤小海这辈子算是败在你手上了，再也翻不了身了啊。米蓝啊米蓝，这样的你叫我怎么放的下啊？！

米蓝倘若你真的犯了错，那妈妈便同你一起去纠正那些错误。人生在世，孰能无过？

米蓝笑着按下我鼓得老高的背脊，温温的声音让人莫名的心安。

我妈，别对我这么好啊。我会上瘾的！

真的，真的会上瘾啊。这算是撒娇么？米蓝一阵好笑，心头暖暖的，到没听出那语气里的其他意味

米蓝傻丫头，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不对你好对谁好？再说了，你是我米蓝的女儿，大是大非分的那般清楚，又能犯什么大错？净瞎想！

这活说的颇为自豪，虽然嘴上对我总是不满的，可在米蓝心底，这个女儿实在是太叫自己自豪，太让自己骄傲了！

我嗯，能犯什么错？

我抬起头，应和着笑笑，声音极轻，颇有些虚无缥缈的感觉。黑暗是最好的遮掩，遮掩住她眼底藏不住的苦涩。这样的反应让米蓝感觉怪怪的，可还不待她深思，门口处探出个脑袋，只听汤沐阳委屈的声音

汤沐阳老婆，你也只有我这一个丈夫，也该对我好的

我米蓝老汤，你太恶心了！

这老混蛋是在门外听了多久？我們怎么总是在这方面默契十足？汤沐阳神情做作的揉了揉耳朵，不怕死的朝床边走来，然后特恬不知耻的在我身边躺下，边从我背后伸手搂住这娘两

汤沐阳闺女，往里头点

背后一下子被汤沐阳滚烫的身躯包裹，驱散了所有的凉意，一种久违的感觉从心底涌出。我不满的往米蓝身边挪了挪

我几个意思啊，我这小床可容不下这么多人

米蓝汤沐阳，你这是干嘛，我今天要和闺女睡，你给我回去

米蓝皱紧了眉头，打掉汤沐阳越过我搂在她腰的手，下起了逐客令。

汤沐阳哎呀，一起一起，装的下装的下

汤沐阳又往里头挤了挤，逼得只能往后退。这人要认真耍起赖来，还真没谁招架的住，不然当年哪里娶的到媳妇儿？

米蓝起什么起？闺女还没洗澡呢

我不洗不洗，我累了，我睡着了

洗个屁洗，洗了就完了好吧？因着这层顾虑，我也懒得去纠结汤沐阳了，紧紧搂着米蓝的腰，枕着米蓝的胳膊，打起了呼噜。汤沐阳见状

汤沐阳别洗别洗，我也累了，我睡着了。

侧着身，胳膊搭在我的胳膊上，包着我的手，搂住了米蓝的腰，同样打起了呼噜。米蓝咬牙切齿的听着屋内此起彼伏极其富有律动感的呼噜声，满满的无力感爬上心头，尝试着挣扎了两下，腰上的束缚却紧的很，叫她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好由着这两个活宝，放松下身子，含笑睡去。

对我而言，这样陌生的姿势真的是久违的很了。大概只有在自己一两岁的时候才会有把？反正在我的记忆里是从未有过的。可这样的感觉让她很温暖，很安心。这，大概是家的味道吧？但我汤小海恐怕是天生的贱骨头，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和父母同睡，这么难得的夜晚，我竟一晚上没有睡着？！反倒是自家爹妈睡得格外香甜。尤其是米蓝，估摸着最近是累极了，竟连我起身都没发觉。为了不吵着米蓝和汤沐阳，我顶着四点钟的淡淡晨光，拿了衣衫就去主卧的浴室洗澡。带着雾气的浴室里，女人姣好的胴体若影若现，头顶的花洒流下的温热水柱滑过那小麦色的肌肤，滑过那已然变浅的粉色痕迹，滑过肩头的那道疤。温水能洗去她的浑身酒气，却洗不去她心头的污迹。赤 裸的身躯沿着冰冷的壁砖慢慢划下，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雪白的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留下一排淡淡的牙印，那对黑亮的眸子不复以往的澄澈，浑浊不堪，隐隐透着细碎的血光。

最后紧紧蜷成一团，脑袋闷在臂弯之间

我是啊..哪次不是这么选的？哪次不是选择亏欠她的？可我哪有别的选择

浴室里的对话永远不会被人知晓，更不会有人知道在那儿，我是怎样做出了决定。只有我自己知道。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那条名为理智的线只剩一条细细的丝还连着，只要一下，只要最后的轻轻一下，便会彻底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