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猝不及防

我站在公安局的大门前，向门卫表明了身份后就被顺利放行。刚在计程车上已经给米蓝打过电话，她叫我直接到会议室去。问过大厅一小警 官路线后，婉拒了她给我带路的好意，慢慢腾腾的朝会议室走去。刚到大门口的时候是七点五十，原先预想我现在走不快，提早出门果然很有必要，这不，到了会议室门口，恰好八点整！

我整了整衣衫看看是否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又吞了口润喉片省的嗓子哑的不像话，虽然这是她今天吞的第四片。最后作了个深呼吸，才伸手去敲了敲那扇虚掩的门，得了回应后才推了开来。刚迈进去一只脚，整个人就愣住了。

会议室算是大的，中央摆了张大大的长发形会议桌，竖着放，占了很大位置。对着门的那头坐的是身着军装的米蓝和一个穿着白色夏季警 服的中年男子，模样与黎子扬有几分相似，或者说黎子扬长得像他，当是黎天无疑。二人面前都摆着电脑。靠黎天那边，坐了一排穿着警 服的警 察，眼生，大多都是中年，有几个年轻的瞧着也比黎子扬大，看那肩章，都是官儿！而靠米蓝这边则熟的很，净是赤鹰的人，令我诧异的是，竟还多了个凌云，靠的米蓝最近，依次下来则是典宁夏夏左轮王小帅萧薇佟凯和林木子，还有一个空位在林木子旁边，正好在角上，正对着米蓝的是黎子扬，他旁边坐着个看起来很是年轻的女警，面前也摆了台笔记本，双手正在电脑上快速敲打着，听见声响才停了下来朝我望去，见到我，很是诧异。而这抹诧异，恰巧被凌云收入眼底，却没落入我的眼中，不然我定要起疑。叫我震惊的却不是在座的人，而是米蓝墙上挂着白色幕布，投影仪的光打上去，显出一张刻在她骨里的绝色秀颜——洛雪？！

米蓝愣着干嘛？赶紧入座，具体情况开完会再和你说

米蓝严肃的声音叫回了我的神，我赶紧举起手报了个到，尽可能正常的往那唯一的空位坐去，想来是林木子和黎子扬故意为我留的。一坐定

米蓝人都齐了，老黎，开始吧

说着，屋内的灯光突的暗了下来，正和了我的意思，一把拉过林木子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我什么鬼！

林木子没有出声，而是捏着我的手在我手心写写画画，似乎很怕给旁人听了去。

林木子待会儿在和你解释，先开会，放心，资料我做了手脚。

「说」完还在我手心捏了捏，让我安心。可面对这情况我哪里安的下心？见林木子这没有出路，又把矛头指向了黎子扬，仗着现在光线暗，离的米蓝又远，伸出手就往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黎子扬一时没防备，这下掐的又狠，强忍着倒抽了口气。也不敢说话，同样是拉过我的手比划

黎子扬别闹，这是个意外，一时说不清。待会儿解释！

林木子也注意到我的动作，忙扯了扯她的袖子叫我安分些。得！两头都走不通，我心里再急也只能认命的老实开会。说话的是黎子扬旁边的小女警，她的声音很清脆悦耳，可传进我的耳朵里却刺耳的很，这怪不得我，谁叫这姑娘介绍的东西是她最忌讳的东西呢？她說:「这个女人名叫洛雪，八年前只身来到本市，白手起家，魄力不凡，仅用两年时间就跻身本市黑道的上流行列，再两年就和本市当时的另外两股势力一起瓜分了本市黑社会，成三足鼎立之势！其手段高明，极其聪慧。」我女人当然厉害！我在心底冷哼了一声。她說:「在四年前，被警 方抓获入狱 ，一年前出狱。现在，名下有一间酒吧和按摩中心。仅一年，其势力已然不小。」很是简陋的介绍，却足以叫我心里不舒服了。

啪的一声，是敲击键盘的声音，很轻，但在这寂静的会议室里倒也清晰。随着这声音的响起，银幕上的人终于换掉，换了个让我眉头深锁的人——王诚。照片上的王诚还是几年前的模样，眼还没瞎，气色也没现在这么阴郁。模样还算是英俊，眉眼间还透着股万丈豪气，颇有些三国时期曹孟德的枭雄意味，当然，凭他的勃勃野心，倒也当得起。

她說:「而当年的另一股较大的势力就是本案的首脑人物——王诚。现天鸿负责人，本市黑社会的龙头老大。当年.....」说道这，女警的声音稍微顿了顿，但很快又继续说道:「当年在线人的帮助下，本市警 方联合武装力量将这三股势力全数摧毁，本市黑社会一度低沉一蹶不振。其中的首要人物尽数落网，三头脑之一的刘强在抓捕过程中死亡，洛雪被判刑三年，而王诚最为狡猾，虽在抓捕过程中失了左眼，但没有留下什么致命证据，以致坐了一年牢就出狱了。而那位线人，也在抓捕行动中牺牲。」牺牲这两字在我过了一遍，叫我心跳微微空了半拍，但很快恢复。凝神细听，也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那小女警在说这段往事的时候语气有点不太对头，尤其是在说到线人牺牲的时候。为此，我留了个心眼。

好在，这一页很快翻了篇，接下来女警开始详细的介绍王诚现在的势力分布，并与其之前的势力坐了对照。结果自然是现在远胜以往。这比起洛雪那短短一句，可谓是详细了百倍！

而这些昨晚我已然统统看过了一遍，早就记得滚瓜烂熟了，还是未删减版，再听一遍，瞬间就觉得无聊到爆！再加上刚听了那么多，心里也有了底，这资料林木子确实动手脚，不仅把我的存在抹的干干净净，还刻意的淡化了洛雪的罪行，那段往事也说的模模糊糊，洛雪和王诚的不正常判决更是一笔带过。这人一放心了，倦意就上来了，本来身子就没恢复过来，疲乏酸软的紧，昨个看资料又看了个通宵，看完了又忙着谋算，虽说成事在天，可我信奉的从来都是谋事在人！天亮了吧又开始纠结身上的痕迹，可谓是一晚上没合眼！现在听着这玩意，周围又暗暗的，只觉得昏昏欲睡。

案情介绍很快就结束了，随着银幕黑下来，屋内的灯光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晃了我的眼。身旁的林木子一直关注着我，我睡觉的时候就替她挡住米蓝的实视线，现在案情要结束了，就把「睡着」的我给叫了起来。好在米蓝一直看着电脑沉思，不然瞅见了准发飙！我不着痕迹的偷偷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强打起精神「认真」听着。

米蓝老黎，当年你那一仗我也有所耳闻，因着不在本市没能与你并肩作战，实属遗憾。没想到，这次的案子居然还能扯到那时候去，看来我这遗憾还有的弥补啊。

补？就怕补了以后后悔哦！一旁听着的我脑子还不算清醒，听米蓝这话，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在心中腹诽道。

米蓝只是，怎么没有那个案子的详细资料？两件案子既然有关联，从那件案子里说不定能找到些许线索。还有你那个线人，怎么一点介绍都没有？

忽的，米蓝语风一转，直接了当的指出那些被林木子刻意淡化出的漏洞。这算是把我的瞌睡虫赶的西边外婆家去了都。忙正襟危坐起来，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偷偷往米蓝那边瞟，准确的说是望黎天那边瞟。而林木子和黎子扬也被吓着了，忍不住吞口水的吞口水，一双小手不停绞衣角的绞衣角。从我一进来，凌云就被这妮子给吸引了。我可是她带出的最好的兵！从新兵连到女子侦查班，再看着我进入赤鹰从此在空中翱翔，我的每一步，每一分成长凌云都看在眼里，爽在心底。加之我的身世，对我更是多了几分怜惜。今天距离上次见面，都快四个月了，能不多看几眼？这一看吧，心里又不住嘀咕起来，咋了？外头这天少说也有三十来度，怎么一身长裤长袖，脖子上还贴了两狗皮膏药？脸上明显化了妆，饶是这样，眼底的黑眼圈也没完全遮住。旁人或许看不出，可凌云是学心理学的，看人那叫一仔细，不管汤小米把自己打扮得再怎么「精神奕奕」，内里的虚弱和疲惫也逃不过她的双眼！再加上那女警的不寻常反应，凌云更是盯她盯的仔细，瞧见了她在开会的时候偷偷打瞌睡，也瞧见了她被林木子叫起时的呆萌样，更瞧见了她现在这幅「假正经」的模样！还有一进门时，和黎子扬黎天他们那一瞬而逝的眼神交流，实在是怪的很！难不成这妮子和他们认识？虽然这样的我给她一种怪怪的感觉，但也没多想，此刻下意识的先入为主，当她是在偷偷看米蓝。被米蓝问的心里打颤的除了三人组，还有坐在米蓝身旁的黎天。这女人气场实在太强，不打颤才怪！但能走到这一天，黎天也是个人精，心里颤是颤，面上可比我来的淡定多了！

老黎我能没想到这个？是那案子太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我让小夏打印出来了，待会人手一份！那个线人的资料也在里头

说着还特意指了指黎子扬旁边的女警。

米蓝哈哈，还是你细心些

米蓝微微一笑，不再追究。我这下也松了口气，黎天这么说就表示他已经安排妥当，所谓资料估计都是林木子瞎诌的。可现在的情况算什么这三人都不是傻的，从林木子的黑眼圈来看，资料估计是昨天连夜改的，黎氏父子的表现也说明他们也在拼命隐瞒。黎子扬昨天走的时候快两点半了，那时候一切还好好的。而自己打电话给米蓝的时候，是八点半。也就是说，在六个小时里，发生了些事，直接推动了事件的大幅度发展，还导致黎子扬关机，显然是在补救，而今天的会议算是补救后的结果？那这下，可不仅仅是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还隐隐有让人兜不住的意思啊。黎天刚开口，要众人发表对案情的看法。米蓝下意识的往我那边看，从我进来开始自己就忙着工作，也没好好瞅瞅，见我长裤长袖，怕是我感冒更严重了，现下抽出空来，自然不放心。可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有点组织纪律没，在别人会议室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发呆？！板着个身子直愣愣的盯着前头看，深怕别人瞧不出你在溜号是吧？我脸皮厚自个还要点脸呢！顺势接过话头冲这着她吼了句

米蓝汤小海

米蓝这一句，犹如炸雷一般把正在凝神琢磨的我给炸得不轻，下意识的就想起立敬礼喊「到」这套动作已然纯熟的和汤沐阳一模一样！阿呸！礼敬的比他标准！可我忘了，就自个这身子，那受得住这么猛地动作？刚一起身就腰酸背痛腿根发软，直接往旁边狠狠摔了下去。一旁的林木子和黎子扬都时刻盯着我，其中黎子扬又深知我现在的身子情况，一瞅我要起身就在心底大呼完蛋！。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了一步，迅速的起身伸手去接，却被椅子给絆了腿，人没接住，反而和我一起摔了下去！摔就摔吧，黎子扬特么还是压在我身上的，好死不死的还亲到了我的鼻尖！这下，彻底炸了！

这一摔，我的椅子翻了，倒在了黎子扬的身上。这一摔，全场肃立，面色各异，其中那女警和左轮的脸色一样，黑的不像话。这一摔，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两个当事人。一个条件反射的推，一个条件反射的起。

黎子扬对不起对不起

黎子扬的连声道歉，叫醒了一旁的林木子，连忙反应过来，蹲下身子去扶我，同时及时的挡住了随后冲过来看情况的人。我摔得狠，更摔得恨！特么这叫什么事啊，才一个月就摔了两回！还每回都被压！我的后脑勺啊！黎子扬脑瓜子转的也真心够快，眼瞅来人越来越多，赶紧边往我身边凑，好和林木子一起挡住我的身子，怕眼睛尖的人瞧见我那身藏不住的吻痕

我真是对不起，都是我这脚乱放，才绊的你摔跤，都怪我都怪我，你脚没扭着把？

我是谁？能瞅不出我的意思，赶紧接过话头，故作痛苦

黎子扬扭着啦！你这人腿怎么放得啊！有没有点礼教啊！痛死了好嘛！

此时我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米蓝是最后来的，却是离的最近的，见我躺在林木子怀里面目狰狞，真以为摔得严重，正欲去掀我的裤脚看情况，这可把我和黎子扬吓得不轻！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小腿上也全是吻痕啊天！好在黎子扬反应快，赶紧朝我伸过双手，打断了米蓝的动作

米蓝我办公室有药酒，我还学过中医，去我哪，我帮你看看

说着就把我打横抱进怀里，而我也特迅速的勾着他的脖子

我那还不快点！我要是瘸了准打断你的腿！

声音有些颤，像是痛的不行。只有我和黎子扬知道，那是吓得不行！黎子扬就这样公主抱着把我抱了起来

黎子扬米阿姨，真是对不起，那什么，你们继续开会，她交给我就成，当我赎罪

黎子扬都这么说了，米蓝哪里还能说什么，只能温声答应

米蓝没事的子扬，这丫头皮糙着呢，麻烦你了，快去吧

林木子小海我也去

刚刚抱着我的时候，一不小心透过衣领子瞧到了那点点红痕，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仔细帮我挡着的同时心里也不放心，怕我伤着了身子，就想跟着去看看。当然了，我是不会同意的，林木子走了谁帮她盯着米蓝？朝她使了个眼神，装作特不耐烦的说道：

我你来干嘛，有他就成！好好开会！

转而偷偷和黎天交换了下眼神，冲黎子扬催促

黎子扬愣着干嘛！赶紧的啊！痛死我了知不知道

这回是真话，是真痛啊！

黎子扬是一刻也不想搁这里待着，看了眼黎天就抱着我匆匆离去，撂下一干人等在哪大眼瞪小眼。

我我去。这才几秒功夫？就这么给抱走了

一旁的萧薇还没仔细看看我的表情呢，就见原本在林木子怀里的我不知怎么的就到黎子扬怀里去了，那动作，也忒迅速了吧？还没说几句人就不见了，忍不住嘟囔道。

米蓝萧薇闭嘴

米蓝一听就严肃的瞪了她一眼

米蓝行了，继续开会吧

众人见状也只好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会议是继续开始了，可众人的心思有几分在这上头就不好说了。在座的都是当兵当警察的，观察力都好的很，那一幕乍一看是没什么问题，可一细想，却是太过反常了，尤其是我迅速勾住黎子扬的动作，忒迅速了吧？我們两人这动作配合也忒默契些了。这一层在座的是都想的到的，其反应也不过是疑惑的疑惑，八卦的八卦，吃味儿的吃味儿。

可其中，凌云又是个特殊的存在，她本就心思玲珑，又一直看着我，所以看到的也多了些。比如我和黎天的眼神交流，比如林木子有些异常的神色变化，又比如，因为摔跤而稍稍上扯的袖子下，不慎露出的那半枚可疑的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