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废了

夜色下的望归宫，高悬而寂寥。月光洒进殿中，如同铺开了一地破碎琉璃。

孤灯之下，墨奕怀拿着玉雕紫毫批改着如山的奏折。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冷凌的嘴角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暖意。

御前总管李连秋走进来，看着含笑的墨奕怀愣了愣，印象中，圣上已经十三年没有笑过了。

躬身将手中的茶盏递给墨奕怀，笑着问道：

李连秋陛下这两日似乎格外高兴。是否与那位花家小姐有关系？

陛下这么多年，清心寡欲，六宫无妃。甚至在潜邸时，那位已经死去的王妃，曲家大小姐也未碰过一下。

他知道，如果不是当年的一念之差，陛下选择了曲家大小姐身后的势力，而放弃了身为庶女的曲二小姐。

陛下也不会亲手杀了自己所爱的人，一辈子活在痛苦自责之中。

这么多年，陛下心心念念的都是曲二小姐，从未对任何女子上心。但是曲二小姐，却是已经不在了。

今日，他派自己去国子监传了那样一道旨意给女学的夫子。他便觉得，陛下对这位花家小姐，应该是不同的。

墨奕怀搁下笔，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看着陷入沉思不可自拔的李连秋，沉声问道：

墨奕怀朕吩咐你的事情，可有办妥？

#李连秋已经吩咐了。夫子会传达给花小姐的。

李连秋顿了顿，又问道：

#李连秋陛下明日真的要去国子监授课？

墨奕怀放下茶杯，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冷冷的目光，让李连秋心里一惊。

#李连秋是奴才多言了。

墨奕怀墨瞳回来没有？

墨瞳，墨奕怀的御前侍卫总管。也是从小陪着墨奕怀一起长大的贴身侍从。

#李连秋回陛下的话，墨统领正在殿外候着。

李连秋回到。墨统领今日被派出去了一下午，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连秋心里一紧，立即将头埋的更低了。

伴君如伴虎，不仅仅是因为君王手中的权利，更是因为他可怕的观察力。

有时候哪怕是你一个细致入微的目光闪烁，也会被他看透心中的想法。

墨奕怀好了，你下去吧！宣墨瞳进来。

#李连秋是。

李连秋如释重负。端着茶盏出了殿中，才发现，不知道何时，自己背心已经被汗水濡湿，冷风吹过，让他冷得打了个寒战。

#李连秋墨统领，陛下宣您进去。

一身黑衣几乎要隐于夜色的墨瞳，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殿里。看着他凌然如剑的背影，李连秋连连摇头。

这家伙一天到晚板着个脸，真是把陛下的性格学的入木三分。他整日夹在这两个冰坨子中间，甚是惶恐啊。

——

殿中，墨奕怀听了墨瞳的回话，啪嗒一声折断了手中的笔。

墨奕怀去，手脚给他重组一下。如果有下一次，直接不留了。

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无光痛痒的小事儿。墨瞳却有些犹豫。

墨瞳陛下，太后若是知道……

墨奕怀知道又如何？

墨奕怀心头一怒，大袖一拂打翻了满桌子的奏折。看着满地狼藉，幽深的眼中，是比窗外雪月更深的寂寥和痛苦。

#墨奕怀当年若不是她已死相逼，朕又怎么会放弃自己所爱的女人……如今……

墨奕怀的手轻轻拂上了胸口，笑了笑，只是笑意间全部是毁天灭地的戾气。

墨奕怀从今以后，谁挡……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