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厂里凡是和蔡徐坤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小他三岁的妹妹。
毕竟他总爱把那个传说中的小奶团子挂在嘴边，吃饭时会提，睡觉前会想。就连给家人打电话的那次，接过手机后转身走到角落里等待的他，也低着头喃喃自语道：“要是能打给我妹就好了。”
站在他旁边的小鬼不明所以地看他，说：“想打就打啊，又不是不可以。你看范丞丞还打电话给他姐姐了呢。”
蔡徐坤笑了笑没说话，把手机翻转过来。扣在手心里。站在他旁边的陈立农推了推小鬼的肩膀，轻声说到你了，快去采访间。
小鬼被推了一把，边走路边还回头看蔡徐坤，“真的可以打，我看了眼日历，今天高中放假。”然后又有些不确定地补问一句，“是上高中吧。”
蔡徐坤温和地笑，说：“嗯，是。”
“那就去打，她接到你的电话也会很高兴的，录节目以来不都好久没见了么。”
“是好久没见。”
北方的冬天，练习室的地板有些凉，蔡徐坤就穿了一条单裤，把围巾脱了，铺到地上坐着。见陈立农推门进来，他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了半块围巾。
“自己坐吧你，就这么点地方，两个人挤着难受。”陈立农在他对面，一屁股坐下来，把手里拎着的纸袋丢到地板上面。
“里面是什么？汤圆儿水饺？”蔡徐坤伸着脖子，扒拉了两下纸袋，里面还有一层浅绿色的塑料饭盒，没盖严实，缝隙里冒着热气。
“哪能，汤圆水饺经不起这么摔。”陈立农从口袋里摸出两只一次性手套，递给蔡徐坤一只，说，“里面六个粽子。”
大过年的吃粽子，在来大厂之前，闻所未闻。
陈立农解释是他去食堂去的晚，不仅他去晚了，乐华娱乐的那几位也睡过了头。捧着小碗排队等汤圆儿的时候，他们被打饭的阿姨残忍告知，二月份离春天不远，提前过端午吧。
乐华line排在他前面，当场傻眼，黄新淳捂着心口说他受《盗墓笔记》影响太深，听不得粽子这种恐怖的玩意，便把自己的那份贡献给了陈立农。
“反正没过期。”
陈立农的右手戴着塑料手套，拎着绑粽子的细绳儿拿起来看了看，然后下定论：“他们说绑了两股的是咸粽，单股是甜的——你吃哪种？”
“我妹喜欢吃甜粽子。”
一声幽幽叹息，陈立农剥粽叶的手一顿，他木然地看向对面的人，果然，蔡徐坤仰头望天花板，全然一副陷入了回忆的模样。
“我喜欢吃咸的，但我骗她我喜欢吃甜的，每次都看着她眼泪汪汪，很舍不得的样子把自己的那份留给我。”蔡徐坤说着，笑了一声，“我房间里堆了好多从她那儿搜刮来的小玩意，洋娃娃都有。她太好骗了，我说我喜欢糖果和魔法棒，她立马就信了，把她的玩具都送给了我。”
“就是因为太好骗了……”蔡徐坤的声音低了下来，他不看天花板了，低下头揉揉昨晚练舞被磕肿的膝盖。
陈立农始终没说话，沉默着低头剥粽子，六个糯米粽挤挤挨挨堆在一起，分不清是甜馅还是咸馅了。
练习室里沉默了下来，于是外面的声音便变得清晰起来。陈立农竖起耳朵，不出意外，乐华line起码有三个人路过练习室门口。
路过了整整三分钟。
“看不出来蔡徐坤这么皮啊，我要是他妹还不得天天和他打架。”这是黄明昊的声音。
“蔡徐坤还有妹妹啊？他妹长什么样？”范丞丞紧随其后。
砰砰两声，两个人同时压低声音痛呼，责备朱正廷打人太狠，然后被朱正廷揪着耳朵教训。
“你管人家那么多干嘛，focus竞争对手是不好的行为you know？专注自家OK？”
“你一句话要说多少英文，这里是拆那！”黄明昊叉着腰指人，刚伸出手，练习室的门开了。
朱正廷立马拍下他跃跃欲试的手指头，用手指人是不礼貌的行为，他教这孩子很多次了。
“嗨。”蔡徐坤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朝他们友好地挥一挥，整个人笑眯眯的，旁边站着一脸木然的陈立农。
“进来吃粽子吗？”
朱正廷按头让两个小孩道了歉，保证了这两人偷摸听八卦的行为不会再有下次，领着人走了。
蔡徐坤关上门，颇有些感慨似的：“这就是队长的威严啊。”
陈立农没理他，还是一脸的麻木，粽子馅里的枣核没去，他差点硌到牙，表情不受控制地扭曲了一下。
“要是咱成了团，你想当队长吗？”蔡徐坤吃得很优雅，在一旁问他。
“不想。”陈立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把枣核吐出来，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我想你以后心别这么大，整天叨叨，全偶练的人都要对你妹产生好奇了，万一……”
剩下的话他没说，不知道该怎么说，教蔡徐坤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他不信蔡徐坤自己不明白。
“反正你自己心里有点数。”陈立农说。
“嗯。”蔡徐坤应了一声，他低着头，陈立农看不清楚他脸上是笑还是没笑，“但是我也好奇。”
陈立农也很好奇。
从蔡徐坤口中听过一万遍的名字，那个素未谋面，不知道在哪儿漂泊的小孩儿，因为哥哥的一句喜欢就捧着东西巴巴跑过去，天真善良，又那样单纯好骗的小姑娘。
他想起之前的某个夜晚，练习到深夜结束，两个人坐在冷风瑟瑟的小凉亭里看烟花。
在那个夜晚之前，陈立农自问和蔡徐坤并不是很熟的关系，练习室见面打招呼，吃饭偶尔拼桌，饭友都算不上。
他没想到蔡徐坤会对他说那么多，以惆怅的，后悔的，难过的，无比真实的姿态。
练习室里常备节目赞助商的矿泉水，他们两个人各拿了一瓶，隔几分钟碰一下杯，像在追求仪式感。喝的明明不是酒，陈立农却觉得蔡徐坤好像醉了，自己也醉了。
要不然蔡徐坤怎么会哭。
要不然他怎么会在递出纸巾的那一刻，潸然泪下，
“陈立农！让你打电话打了没有？”
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声音，陈立农从回忆里抽出来，有些迷茫地看向甩着水珠朝这边走过来的蔡徐坤。“打了啊，子异他们车胎爆了正准备打车过来呢。”
“谁问你这个。”蔡徐坤甩了他一脸的水，被陈立农嫌弃地推开，这人怎么就不能把手擦干净再出来。
“让你给我妹打电话，叫她别忙工作了。回家过端午。”
蔡蔡的号码设置了彩铃，高考结束那年买的一首纯音乐，至今没有换过。
她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接电话很慢，陈立农握着手机，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彩铃又响一遍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农农呀！”对面的人很欢快地打了个招呼，手机那端很吵，不断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陈立农听见蔡蔡轻声和别人说了些什么，拿着手机走到安静的地方去了。
“让我猜猜，是不是我哥让你催我？”
蔡蔡一语中的，陈立农便把准备好的措辞咽了回去，他笑着“嗯”了一声，然后问：“在干什么？还回不来。”
“在听八卦。”蔡蔡也在电话那边笑，“我在花店里呢，给你们带瓶插花回去——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和她女儿一起追星。”顿了顿，“追的是你们哦。”
“我们？”陈立农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得到了一句重重的“嗯”。
隔着屏幕，陈立农也能猜到，小姑娘肯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兀自点头。于是他笑了笑，用调侃的语气说道：“还以为是追你呢，这么高兴。”
“我们团哪有你们火呀？对吧，前辈哥哥。”蔡蔡那边似乎是有人喊她，匆忙应了一句“马上来”，又对着话筒说：“老板娘说吃瓜吃到大八卦，我们解散了五年之余的NINEPERFECT要重聚成团了，真的假的啊？”
“猜猜看咯。”
“小气，前线消息都不分享一下。”
陈立农又对着手机笑，抬起头看向厨房，宿舍的磨砂玻璃门在房子被买下的那一年已经重新装修过，换成了透明的。蔡徐坤还在流理台前忙着包粽子，这几年他厨艺见长，每次吃饭都能惊倒其他九个人。
“大明星，你哥喊你快点回家，帮他包粽子。”
“知道，告诉他我要吃甜馅的！”
陈立农点头说好，红豆蜜枣豆沙莲蓉，什么馅儿的都有，还有一大波人拎着买来的端午礼盒赶在回家的路上。
端午端午，时节已入夏。
冬日凌冽的寒风早已远去，过去的记忆存在，却被不断翻新的生活掩埋涂改。
他曾抱着好奇心去思索的小姑娘，曾经素未谋面的小姑娘，终有一天变成电话簿里的置顶，语气熟稔地笑着说上一句，等我回家。
陈立农想，或许是这样的，像蔡徐坤所说的一样。
未曾谋面的，也终将会相遇。
慢慢相遇，慢慢相爱吧。
因为现在即是现在，因为未来还未到来。
失年本来是图片形式的，但是好像吞画质。
失年先这么放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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